第九十六章 罪恶
“罢了，今晚我就不睡了，在这屋里打个盹吧。”李小姐既然这么说，自然这屋里伺候的人也都不敢去睡，屋里屋外或坐或站，全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那听着蜡烛的噼啪声。
突然天空滚过一个惊雷，接着一道闪电闪过，照的屋内亮如白昼。躺在床上的玉芹被惊醒，她坐起身，高声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李小姐急忙抱住玉芹：“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别怕。”
玉芹定了定心，睁眼看见是李小姐，这才松了口气，同喜急忙端了碗粥过来：“小姐，您睡了这么久，必定饿了，快些喝口粥吧。”
玉芹没有接粥，只是对李小姐道：“大嫂子，我想起来了，苏姨娘，快些去抓王家那个苏姨娘，她是坏人，是坏人。”
“四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呢？”同喜惊讶地问，玉芹靠在李小姐怀中喘了几口气才道：“我不是说胡话，我在那边，听到他们说，什么王大爷已经死了，这个世上从此再也没有王为安了，然后还说，要去告诉苏姨娘。大嫂子，您说，如果苏姨娘不是坏人，为什么那个男人知道我听到了这些话，就想要杀我？”
李小姐能感觉到怀中的玉芹在颤抖，那也就是说，的确是玉芹听到那男人的话，才招来杀身之祸，不过这会儿已经夜深了，城门已经关了，于是李小姐只能安慰玉芹：“等明儿一早，城门一开，我就让人赶紧进城，去禀告老爷，然后把苏姨娘带来，这会儿你先歇着，好不好。”
玉芹点了点头，猛地想起什么：“怡人呢，我要去瞧怡人。”
“四小姐，您就放心吧，这庙里的僧人和大奶奶带来的医生都说过了，怡人虽说流了不少血，可都是皮外伤。用了药，再休息几日就好了。”
同喜在旁边解释着，玉芹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嫂子，能帮王嫂嫂她们，我很欢喜。”
“你先睡吧。”李小姐柔声说着，但心中全是惊涛骇浪，王为安死了，难怪苏姨娘敢如此大胆，只怕就是苏姨娘勾结别人下的手，这样黑心的人，着实太可恶了。这会儿还不晓得王大奶奶是不是有身孕了，若是有了身孕，还有个指望，若是没有身孕，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李小姐在这里想着，苏姨娘也被那声惊雷惊醒，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那婆子在踏板上睡的正香，苏姨娘也就想重新躺下，谁知窗户被从外打开，一个男子跳进来，这让苏姨娘吃惊不小，张口就要叫，婆子已经醒过来，伸手就捂住了苏姨娘的嘴巴。
苏姨娘这才放松下来，看着那男子，此刻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苏姨娘认出男子，笑了笑：“是你啊，可是老爷那边有什么吩咐？还有，王大爷他……”
“老爷的确有吩咐。”这男子也不走进，只是站在窗边对苏姨娘说，苏姨娘披了外衣走下床：“老爷有什么吩咐？可是王家还有别的产业？这样的话，我……”
苏姨娘话没说完，就双眼瞪大看着那男子，接着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一把匕首，那男子已经冷冷地道：“老爷吩咐，只有你知道他，当然是要斩草除根了。”
苏姨娘伸手指着那男子，刚说了个你字就缓缓倒下，婆子已经伸手试了下苏姨娘的鼻息：“死了！”
“把这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然后放把火。”男子沉声吩咐着，这是要做入室抢劫的假象了，婆子应是，就把苏姨娘房里值钱的细软全都收拾起来，快要收拾完的时候，男子已经扯下床帐，丢在苏姨娘身上，接着用火石打了火，然后对婆子点了点头，就往窗外跃起。
婆子见室内渐渐火起，这才推开门走出去，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雨中，婆子这才大声喊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这一喊院内其余的下人们都跑出来，果真看见上房火起，婆子还在那试图打开门，门是婆子故意扣紧的，怎么能打开，丫鬟也上来帮忙，婆子还在那哭着道：“我们太太，太太还在里面。”说话时候，那火已经烧出屋子，别的院子的下人也跑来，见状也只有赶紧着人救火。
这屋子都是木头做的，还要防备蔓延到别的屋子去，等到救了一夜的火，那间屋子早被烧的什么都看不见了，附近的群房也有烧了几间，可喜的是别的屋子都还没烧到，婆子坐在空地大哭大喊，喊着太太。
火既然已经救了，那尸首自然已经搬出来，那匕首虽然被烧的什么都变形了，还是能看出来，于是有人惊呼：“太太是被人杀死的。”
那婆子听了这话，就爬到尸首跟前，大哭起来：“是谁杀了我们太太。”这时候也有人在那嚷，后院的狗被人毒死了，就在那躺着，于是一院子下人都在那乱如苍蝇似的，也不晓得该推谁去报官。
王家的下人们在纷纷乱乱中，衙门上的人倒找上门了，见王家一院子下人也没有个领头的，于是那衙役大喊：“我们老爷说，要传苏氏。”
自古传女人上堂的，都是或丈夫或儿子代替了，更别提王家这样的富户，哪有个妇女上堂的道理，因此有个年纪大些的管家已经走出来：“我们姨娘，昨晚，死了。”
死了？衙役们都十分惊讶，面面相觑，还是有个衙役道：“老爷的牌票在这里，你先跟我们去走一趟吧。”
说着就有个衙役上前要锁了人走，这时候众人也都顾不上哭了，都在那面面相觑，这到底怎么了？难道说王家惹上什么官非了？
等衙役们一走，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到底该干什么？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呢，自然是不能走，要留在这等着，至于那没有卖身契的，早就嚷着道：“我去留几件东西，免得这王家倒了，我的工钱没有着落。”
于是顿时分成好几帮，在那更是吵的厉害，倒有个人在那说道：“已经去请大奶奶和三小姐了，还是等等吧。”
“她们不过是两个女人，这会儿又没了指望，我瞧啊，不如去族里请族长过来。”也有人这样主张，婆子听着众人都在那吵，不去办事，心里暗自欢喜，就是这样，就是如此，越乱越好。
众人吵了半响，倒是觉得肚饿了，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主人了，于是就让厨房的去灶下做了饭，那有良心的端了一碗给王老爷吃，王老爷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偶尔醒来就问苏姨娘，当然也没人告诉他。
这边衙役把王府的管家锁了去，陶老爷一听，这又是失火，又是人没了，还有疑似入室抢劫后放的火，这可不得了，于是立即命人赶紧去把苏姨娘贴身服侍的人都给锁来，好一并询问。
李小姐这时候带着玉芹从庙里回来，快到城门的时候，玉芹抓住李小姐的手：“大嫂子，我们都忘了一件事，既然他们都能对王大爷下手了，只怕也要对王嫂嫂不利，等回到衙门，还是让大哥带了人，赶紧去庄上，把王嫂嫂和王妹妹接回来。”
“你放心，我已经想到了，只怕你哥哥这会儿已经出去了。”李小姐安慰着玉芹，果真就见陶大爷带着人从城门里走出来，李小姐不由对玉芹道：“瞧，我不就说了，你哥哥已经带了人去了。”
“多谢嫂嫂。”玉芹急忙道谢，陶大爷骑在马上，看见李小姐这行，也就勒住马，对李小姐道：“我这立即就去了。”
“六十里地呢，这来回也要差不多三天工夫，你必要小心。”李小姐在那叮嘱着，陶大爷点头：“自然如此，我告诉你，昨夜还有件稀奇事，王家昨晚突然着火，烧了不少东西这也就不说了，偏生烧死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苏姨娘。”
怎么会这样？李小姐和玉芹相视一眼，都十分惊讶，原本以为苏姨娘是一切的主谋，谁知这么看来，她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
“爹爹说，只怕这是件大事，轻易不得，因此已经在仔细追查了，你放心好了。”陶大爷见妻子惊讶，也就安慰了几句，就继续往前行。
“到底是什么人，对王家如此恨之入骨？”玉芹在那猜着，李小姐已经道：“这样看来，人家是早有准备，我们的罪过，似乎又少些了。”
其实仔细算起来，这人的计谋也并不算十分精妙，只不过是处处都算着众人的软肋罢了。玉芹仔细想了想，也不由叹气，李小姐已经拍着她的手：“昨儿这雨啊，算是下透了，这雨下透了，旱情就会有缓解。玉芹，你这祈福的功劳不小。”
“不过是老天爷给了我机会罢了，算不上什么功劳。”玉芹说着忍不住掀起车帘，虽说火已经被扑灭了，但不远处那有黑烟的地方，想必就是王家的宅子了，不过一夜之间，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