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教导
听完同喜的话，陶太太点头：“不错，我没想到她竟这么有胆识。”
“太太，要照四小姐的意思，只怕彩娟要被逐出，奴婢只是想说，彩娟素来很得五小姐欢心，若是贸然逐出了，只怕五小姐会大闹。”同喜恭敬询问，李小姐已经听出来说的是玉芹了，含笑对陶太太道：“婆婆，您说的是，是四妹妹吧？今儿我母亲还说，没想到四妹妹竟这么有福气呢。”
“这个丫头倒是个难得的，我还想问问你，怎么教出来的。”陶太太话还没说完，陶五小姐就闯进来：“娘，我不要去和那个什么玉芹一起住，还有，彩琴我也不要了，你带回去吧。”
李小姐瞧一眼陶太太的脸色，就上前挽住陶五小姐：“五妹妹快消消气，丫鬟不好，你不要也是平常的，可是这姐妹间住在一起，十分亲热是很平常的事情，你怎么也不愿意？”
“我！”陶五小姐原本想对自己嫂子说一说今儿自己受得气，可是猛地想起面前这人是玉芹的旧主人，难免就要迁怒一二，把身子背过去不理李小姐。
“这事儿已经定了，至于彩琴，我看她很好，继续跟着你，你要不喜欢，我让同喜去伺候你，至于那个彩娟，我就把她叫回来。”陶太太晓得不能再和女儿纠缠，三言两语就定下了。
陶五小姐猛地站起身：“娘，您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不知道，她今儿什么都没说，就斥责了彩娟一顿，凭她的身份也配斥责彩娟？”
“她当然配，这会儿她是你姐姐，陶府四小姐斥责一个丫鬟，难道还要别人来说什么不成？”陶太太的话让陶五小姐的眼泪又要下来，陶太太已经决定了，不能再让自己女儿这么下去，手挥了挥：“好了，你们姑嫂下去吧，我今儿有些不舒服，要早睡。”
“娘！”陶五小姐还要大叫，李小姐已经把陶五小姐的手拉住：“五妹妹，走吧。”
陶五小姐就这样被李小姐拽出了屋子，丫鬟飞快地把门关上，陶五小姐看着廊下的灯，眼泪差点流出。
李小姐柔声道：“正好我这里，也有给你们姐妹们的礼物，不如我就去你们屋里坐坐。”
“我就晓得你和那个玉芹好，不和我好呢！”陶五小姐也不好和自己嫂子发火，含着眼泪只说出这么一句。李小姐也不以为忤，只吩咐玉枝：“玉枝，把给几位小姐的礼物都带上，你再去请二小姐三小姐，都到四小姐屋里来！”
玉枝应是，转身就去安排，陶五小姐眼中的泪落的更急：“为什么你们都对她这么好，明明不过是……”
“不过是我的丫鬟，是吧？”李小姐已经给出答案，陶五小姐只能点头，李小姐缓缓地道：“其实最初我也想不明白呢，不过一个丫鬟，怎么这会儿身份就突然变了，我还要和她亲亲热热做姑嫂。后来我才晓得，我对她亲热，并不是因着她，而是因着公公婆婆，甚至于，因着你们这几个小姑子。”
“因着我？嫂子，照我瞧来，就该都看不上她，冷落着她，才能让她知道，这陶家小姐哪是这么好做的。”陶五小姐的话让李小姐笑了：“这样没见识的话，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会儿她们已经走进小跨院，陶二小姐和陶三小姐正好携手前来，听到这话，陶二小姐和陶三小姐相视露出无奈的笑，陶二小姐笑完就快步上前对李小姐道：“嫂子，辛苦你了。”
“做嫂子的，怎能不辛苦呢？”李小姐含笑说着，同贵已经打起帘子，玉芹站在门边相迎，对众人微笑。
陶五小姐还有些不愿意呢，被李小姐硬拉着走进屋里。屋内除了多了一张床，别的也没什么变化，众人各自坐下，同贵就带着同喜去倒茶，彩琴也在一边相帮，只有彩娟站在一边，不时地看向陶五小姐，但陶五小姐这会儿被众人团团围着，一时也抽不出空来理彩娟。
彩琴给众人都上好了茶，才对彩娟悄声道：“你安分点吧，这会儿比不得原先了。”
“我晓得，就是你看我得了小姐的宠，才会这样不高兴。”彩娟对彩琴不忿地说着，彩琴见她还没醒过来，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恭敬伺候。
李小姐已经吩咐玉枝把礼物都拿出来，一一分送。给小姐们的礼物，都是些她们喜欢的玩意，众人接了，各自道谢。
李小姐见众人重新坐下才笑着道：“其实呢，我是做嫂子的，今儿呢，也想和几位妹妹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呢。”
“大嫂子，说话是可以的，掏心窝子就不必了，若你说了掏心窝子的话，还怎么和大哥哥说呢？”陶二小姐故意取笑，李小姐用帕子捂住嘴笑了笑，这才拿开帕子正色道：“今儿我刚回到家，就听下人们说了一些事，还有呢，就是方才五妹妹去婆婆跟前发火，其实五妹妹心中有不平，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这四个字说出来，陶五小姐的唇又撅起，玉芹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李小姐安抚地拍了拍陶五小姐的手，这才继续道：“虽然那日祖母说，女子无分贵贱，只是从父从夫从子而已，只是这世人心中，自然早早就有了贵贱。旁的不说，我们和玉芹，出身上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话说的合了陶五小姐的心意，她有些得意地看了眼玉芹，玉芹的神色还是很平静，李小姐继续道：“正因如此，我才觉出玉芹的难得来！”
“大嫂子，你果真话里话外都护着她。”陶五小姐嚷出来，陶二小姐已经柔声道：“五妹妹你别嚷，我听着嫂子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四妹妹都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自命出身比四妹妹尊贵，怎么行事倒不如四妹妹大方了？”
这？陶五小姐的脸一下就红了，李小姐笑盈盈地道：“二妹妹说的是，我们做姐妹姑嫂的，都该清楚，自己是哪里的人，而不是不清不楚的，甚至被人挑唆几句，就要争着抢着为别人出头。到时候闹出事儿来，别人不会说那个挑唆的人不对，反而是说耳根子软。”
旁边的彩娟听到这话，吓得腿软，李小姐瞧了眼彩娟才继续道：“不过，被下人们蒙蔽，这也是难免的，只是要看是什么样的错，如果是小错，自然是笑着就放了，若是大错……”
李小姐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彩琴已经笑着道：“回大奶奶，若是大错，自然是奴婢们就先来领错，而不是要大奶奶来说奴婢们错了。”
“你很不错，婆婆已经说过了，以后你就好好地服侍五妹妹。”李小姐的话说的是彩琴，但实质是说给彩娟听的，彩娟一张脸已经通红，难道说自己在这房里筹谋了那么久，竟然就被人轻轻一句，就夺掉了自己的位置。
“大嫂子，为何，为何……”陶五小姐想为彩娟辩解几句，毕竟彩娟比彩琴更合自己的心意，可是正好看见彩娟一张脸憋的通红，全没有平常的伶俐劲儿，陶五小姐又把话给咽下去，难道说真的是自己识人不明，受人挑唆，才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
陶五小姐不说话，屋内别人也没说话，顿时屋内安静下来，只有炉子中的炭不时发出声响，玉芹瞧了眼众人才笑着道：“既然话都说明白了，以后我们大家就是姑嫂，就是姐妹，此后可别再有什么芥蒂了。”
“四妹妹这话说的是，我们是姐妹，是姑嫂，说来说去，都是姓陶的一家人，荣辱与共，哪分那么清楚。”陶三小姐此刻满心里都敬佩着玉芹，也顺着玉芹的话往下说，李小姐笑了：“妹妹们都这样，那我这个做嫂子的，也算没有白说这么一番话。”
陶二小姐推一下陶五小姐，陶五小姐背转过去，陶二小姐握住陶五小姐的手笑着道：“是，我们都是姓陶的人，荣辱与共，在外面，人人都只会说我们是陶家的小姐，哪里还分这么清楚。”
陶五小姐趴在陶二小姐膝上不语，李小姐含笑道：“五妹妹看来今儿也乏了，那就先歇息吧。”
“嫂子，我们送送你！”玉芹和陶三小姐站起身送李小姐出去，陶五小姐等人都走了，才对陶二小姐委屈地道：“连嫂子都这样说。”
“嫂子说的才是正理，你心中有不服，生了这么多天的气，也够了，从此以后就不要生气，跟着四妹妹一起住，娘既然这样安排，就必定有她的用意。”
陶二小姐的劝说，陶五小姐并没听进去多，只是在那扯着帐子上的穗子，陶二小姐已经叫过彩琴：“既然我娘这样吩咐了，以后你就多跟着五小姐，至于彩娟，就让她在那边屋里看着那些丫鬟婆子罢。”
彩琴应是，伸手去扶陶五小姐：“五小姐，奴婢服侍您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