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京国预谋
顾轻尘闻言笑道:“衍之你是想看看她背后的人?”
衍之却意外面色沉重,她甚至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北国近来连续征战,加上天灾人祸,瘟疫雪灾,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满目疮痍,百姓们的生活并不好过,京国现在来这么一出,目的简直是显而易见的。
“孝王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京国人会忽然安插细作到宫中,而且一出手就是针对七皇子和顾凌天这两个首当其冲的继承人。”
“京国虽然位置偏远,可素来也是极为富庶之地,虽然数十年来他们偏安一隅也多有不甘,可是又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忽然这么做?”
顾轻尘闻言也是一阵沉默,随即他忽然伸手去揉了揉衍之的眉心,“你何必总是如此辛苦?若是想知道她的目的,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不就成了?”
衍之听着顾轻尘柔和的声音,心头也不由得安静了下来,她低头幽幽说道:“若是她今夜不行动呢?”
“那么明夜便也跟着守着。”
“明日也不动呢?”
“衍之,只要你想要的,我便会全心全意做到底,今日不动,明日不动,后日不动,只要她不动,我便为你守着看着,直到她动的那一天。”顾轻尘说得宠溺,一双眸子深邃似海,仿佛可以包容天地间的一切。
衍之垂下头来,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习惯这样依赖顾轻尘了,这是极不好的,可是,她却总有些些许的时候是想要依靠的。
一个人要承受这许多,实在是太累了。
衍之任由自己轻轻的往前,再往前,想要靠上那个坚实的肩头,那个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肩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放哨的青衣忽然蹿了出来。
衍之登时吓了一跳,一步就纵开了去。
顾轻尘的手兀自还悬在半空,仿佛正准备搂住衍之靠过来的肩头,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青衣,甩了一下衣袖将手收回,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没个章法。”
青衣看了一眼突然心情不好的王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陛下在那边找殿下呢,还有,皇后娘娘似乎也注意到主子和王爷一起失踪的事情。”
顾轻尘闻言看了一眼衍之,对青衣吩咐道:“你们先走,一会儿我自会处理。”
衍之也觉得若是自己再和顾轻尘一起出现在会场,难免惹人闲话,便干脆带着青衣一起走了。
顾轻尘回到会场,与方知画眼神交错后分开。
皇后果然起疑,朝着顾轻尘身后瞧了瞧,开口道:“本宫瞧着孝王是和衍之一起出去的,怎的回来却只有孝王一人?”
顾江留闻言顿时也转过脸来,顾轻尘耸了耸肩,“皇后娘娘,衍之是你的儿媳妇儿,与本王可没有半分关系,本王怎么知道她去哪里了?”
方知画闻言立刻起了身,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启奏陛下,皇后娘娘,衍之适才不舒服,儿臣已经命人将她先送回府中了。想来是刚才跳舞热了,她又贪凉吹了阵子风,受了些寒吧。”
顾江留闻言即刻问道:“严重吗?一会儿朕派太医去瞧瞧。”
方知画不好拒绝,只得道:“儿臣替太子妃多谢陛下关心。”
方知画说话进退有度,又表现出和衍之的一定距离,皇后李婉茹瞧了瞧一回来就抱着酒壶的顾轻尘,又瞧了瞧浑若无事的方知画,再看了看满眼鬼主意的夏婉婉,忽然觉得今天这一场舞会,倒像是自己上了他们的当一般。
如此一想,李婉茹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干脆也称头痛,提前退了席。
皇后一退席,自然大家也都跟着退了,很快一场酒席也就散了。顾江留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带了顾轻尘谎称有朝政需要处理便回了御书房,扔下了情绪不佳的夏婉婉。
不过,顾江留如此不来,倒正合了她的心意,因为她着急着催促战友提前实施计划,今夜无论如何要出宫通知他们一趟。
入夜,顾轻尘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皇城的北门是出宫最佳的地点,那里是他拿了顾江留的令牌刻意安排的地点,守卫松懈,俱都是些新兵蛋子。
新兵搞不清楚状况,通常都不敢太过刁难宫中的人物,经验不足,也很容易让人蒙混出关。
夏婉婉身受内伤,必定不可能再飞跃那么高的城墙,唯一的出路也就是这里了。
三更更鼓还未到,一辆马车就缓缓从远处而来。
守门的兵卫们听到马蹄声都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当先的宫女伸手递出一块腰牌,“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命我现下出去买些东西回来。”
“现在?”守门的兵卫们惊讶道:“都快三更了,除了酒肆还有什么地方开着?”
那宫女倒也凶悍,闻言道:“我们家娘娘是陛下亲封的‘解语花’,如今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便是今夜要出去买些酒,你们竟也敢拦不成?”
那小兵卫被宫女这么一吼,顿时心里就打起鼓来,想起班头交代的话,一时间拿捏不准,只得赔笑道:“这位姐姐莫要恼,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那小宫女也知道不能太过逼迫人,便道:“快点儿,我家娘娘可还等着呢。”
小兵卫跑进房间,只见班头早已蒙头大睡,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咳嗽了好几声。
“咳什么咳,有屁快放,耽误老子睡觉!”班头头也不回在被窝里忽然吼道。
小兵卫吓了一跳,急忙将来龙去脉说了。
那班头怒道:“夏贵人可是如今陛下跟前炙手可热的红人,你有几个脑袋敢拦?还不快放行,莫说夜半三更买酒了,便是夜半三更会男人,你见了也只能当没见!”
那小兵卫吓得够呛,一溜烟跑出去就放了行。
听见马蹄声去得远了,那班头的被窝忽然一动,长空从里面钻了出来,伸长了脖子看了看,一闪身燕子般灵巧的穿窗而出。
马车一路来到了“紫气东来”的后门,顾轻尘和衍之早已埋伏在侧。
长街寂静那马蹄声越发清脆突出,顾轻尘仰躺在屋顶数着星星,一边笑道:“衍之,你总是猜得这么准,要不然下次你陪我去赌坊试试运气?”
衍之趴在屋顶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掉下去,或者踢落什么东西惊动了来人,故而听到顾轻尘这么说,虽有心骂他几句,可终究还是一言不发。
顾轻尘轻巧的翻身,并肩趴在了衍之身边,看着一个戴了硕大风帽的人从马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然后直接推开了“紫气东来”的大门。
“不知道他们在里面会说些什么。”顾轻尘开口,“要不然,我进去看看?”
“万一惊动了人怎么办?”衍之问。
顾轻尘却倨傲的说道:“全北国还没有我想去而去不得的地方。”
衍之闻言不语,只伸手指向一处,“孝王可知道那是什么?”
顾轻尘凝目看去,只见半空中皆是一根根发丝般的墨线,若非如此仔细观看,还真的是难以发现。
“那是京国特有的墨天丝,坚韧难断,如今看情况,这‘紫气东来’必定是外松内紧,若是你唐突闯入,却因为不了解情况而触动机关,我们反而就失了先机了。”
“那如今怎么办才好?”顾轻尘有些不爽,就像明明看见了耗子的猫,却怎么也逮不到一样。
“我们先回去,你将此事及七皇子案和顾凌天的案件真相向陛下汇报,也好让陛下定夺。”衍之说着转头看向顾轻尘,“夏婉婉再是细作,那也是陛下的女人,他的女人应该由他决定如何处置。孝王切记不可逾越了。”
顾轻尘看着衍之担忧自己的表情,心头也是一暖,衍之不等他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便悉悉索索的往下趴。
“衍之你这是要做什?”顾轻尘足尖一点,轻灵的就来到了衍之身边。
“我要下屋顶,没看见吗?”衍之没好气的答,看着顾轻尘身法轻松,越发的恨他这个样子,因为恼羞成怒,故而连顾轻尘好心伸出手要帮她也被衍之拒绝。
她一个人艰难的、固执的往下爬,终于是足尖触到了地面,衍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情轻松的往下一纵,脚尖似乎绊到了什么,可是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见。
衍之讶异的扫了一眼,心想或许是自己太过大意,这里和“紫气东来”隔了一条街,它便是戒备再森严,也不可能布防到这里,再说了,自己和顾轻尘潜伏了这么久也没有出事。
故而,衍之并没有去深思刚才脚下那一点儿诡异的感觉,然而,衍之却不知道,便是她这一点点的疏漏,却造成了形势的大转变。
一点铃声在“紫气东来”中响起,掌柜的立刻变了脸色,“有人在对面街的屋顶!”
“什么?对面的屋顶?”夏婉婉掀开窗帘,仔细一看,不由得问道:“会不会是你搞错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不会,这是我布的墨天丝陷阱,若有人绊到天丝,必定惊起这铃声。”掌柜的掀开窗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面街道的情况。然而,半柱香下来,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