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脉相奇异
刘太医满脸得意，却在眼角余光看到衍之时，寻了个借口遁了过来。
“多谢太子妃，夏贵人无恙了。”刘太医压低了声音。
衍之笑道：“我也要多谢刘太医才是。”
刘太医闻言一笑，却抬头道：“不过有一点儿很是蹊跷。”
“说！”
“那夏贵人脉搏虚弱，游丝一般，于是臣配解药时便家重了分量，谁知道她只喝了一点儿便开始呕吐，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好了七七八八。如此看来，夏贵人中毒应该没有臣料的深，可为何她的脉搏却偏偏如此严重？”
衍之闻言若有所思，挥挥手道：“既然已经解决了，便不必再考虑如此之多。”
刘太医立刻躬身，“臣已打算辞去太医之职，带全家返回原籍。”
衍之点头，“京畿是非地，刘太医一路平安。”
刘太医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衍之这才起身，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夏贵人的脉搏如此奇异，是为何？”
“什么为何？衍之你怎么会在这里？”顾轻尘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
衍之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孝王受召就完毕了吗？”
顾轻尘斜倚在栏杆上，“可不是，还是老样子，让我查个水落石出。”
衍之闻言一笑，“孝王最近是不是该去庙里拜一拜？这烫手的山芋是接了一个又一个。”
“可不是？真是吉星高照啊，被陛下如此重用，实乃我的不幸也。”
衍之闻言禁不住一笑，顾轻尘趁机问道：“衍之查到些什么？”
衍之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来，“第一、那消暑汤从未经他人之手，只过了顾凌天、陛下和夏贵人的手。第二、夏贵人中毒气势并不深，但是脉搏表现得却是中毒很深。第三，夏贵人所中之毒是东唐特有的‘曼陀罗’毒。”
“东唐？衍之你是在怀疑夏贵人吗？”
顾轻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夏贵人来自东唐，有那边的毒便不奇怪。”
“孝王与我想到一起了。若是她自己下毒害自己，那么，七皇子那一次也可能出自她的手臂，顾凌天不过是做了个推波助澜的人罢了。”衍之说着，转头看着顾轻尘，“可是，她为何要这样做？害了七皇子又害太子，有何意义？”
顾轻尘一笑，随口道：“她倒有眼光，知道本王不会有继承帝位的机会，哈哈，如本王这般出入青楼画舫的人，怎么会有机会？”
青衣见顾轻尘竟然如此口无遮拦的提及去青楼画舫的事，生怕又惹了衍之不高兴，急忙说道：“王爷最近去的‘紫气东来’倒是好了许多，都是歌舞乐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
衍之闻言一愣，问道：“青衣，你刚才说什么？”
“啊？！我没说什么啊，我说王爷最近改了许多，只去‘紫气东来’那类正经的地方。”青衣愣愣开口。
衍之忽然一笑，“青衣，走，我们去‘紫气东来’。”
衍之说着，拉上青衣就跑，顾轻尘挠了挠头，喊了一声“衍之你搞什么名堂？”也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来到了“紫气东来”，恰逢歌舞会刚刚开始。
顾轻尘是常客，自然一去就有人迎了上来，衍之和青衣只跟在顾轻尘身后不出声，衍之美目顾盼，将台上的女子一一打量了个遍，最后叹了一口气。
“主子，你这到底是演哪一出啊？”青衣小声问。
衍之道：“你可还记得那日在‘紫气东来’与我们撞了满怀的女子？”
“记得，那人忒没有礼貌。”
“你觉得那双眼睛，像谁？”衍之问罢，青衣顿时一惊，“夏”字徘徊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衍之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看向台上，“近日不是说京畿之内，东唐的商人骤然增加了许多？再加上那一张面纱，为何夏贵人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还有她今日的浅薄中毒却脉搏诡异，你们能联想到什么？”
顾轻尘压低了声音，沉沉道：“东唐人有行动。而夏贵人便是先驱，她蒙面是便于自己活动？”
顾轻尘说罢，又道：“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寿宴之上，人人都要被审，又是礼部主事，怎么能容这样身份背景的女人进宫？”
衍之闻言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可以？只要陛下开心不就好了？如今陛下当夏贵人是心头肉，又有谁会在意当初是谁敬献的此女？”
顾轻尘闻言也是一笑，“衍之说得是，我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如果我们猜测的都是对的，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夏贵人会针对七皇子和顾凌天，为什么她会有曼陀罗。”
“可是主子，还有一点不能解释明白，她为何中毒浅而脉搏显示得深呢？”青衣问道。
顾轻尘看了衍之一眼，同时说道：“因为她会武功。”
“啊！”青衣叹道：“也对哦，我怎么把这点忘记了，会武功的人多半都可以调整自己的气息经脉，那么，控制脉搏也就是小事一桩了。”
顾轻尘点头道：“可是我见过夏贵人的手，她的手上没有练武人惯有的老茧，行动之间也都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若不是她藏得太好，便是她武功已入臻境。”
“试试不就知道了？”衍之看着台上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幽幽一笑，“那个可不就是当天陪着夏贵人的女子？”
青衣点头，一闪身就退到了后台，不一会儿，舞蹈结束，女子们纷纷退往后台，而青衣则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衍之的身边，右手一伸一条脚链就映入衍之的眼底。
衍之淡淡一笑，附耳吩咐了一下青衣，青衣点头迅速消失在了俩人眼底。
顾轻尘看着衍之，满腹委屈和不满的问道：“衍之，好歹我们俩现在也是合作伙伴，你这样藏着掖着不觉得太对不起我了吗？”
衍之看了顾轻尘一眼，反问道：“我何时藏着掖着？”
“不就刚才，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我这么坦率可爱，将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你却对我如此不坦诚，真是让我太伤心了。”顾轻尘假哭连连，举袖擦泪。
衍之却淡淡说了一句，“孝王当真坦诚，坦诚到早已向陛下禀明了御花园之事了。”
顾轻尘动作一僵，尴尬的收回了手，“衍之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说？若非你向陛下坦言御花园之事，陛下又怎么会让你放手去查顾凌天的事？若说陛下信得过七皇子我信，可若说他也如信任七皇子般信任顾凌天，我却是万万不信的。”
顾轻尘一笑，“的确如此，衍之你又说对了。不过，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顾凌天，绝对没有半点儿它心。”
衍之闻言冷哼一声，“若是你有它心，我还会和孝王坐在这里不成？”
顾轻尘闻言一笑，反问道：“若是我们一直假装没有窥破她的计划，你说她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我？”
衍之闻言，忽然想起那日在“紫气东来”和那女子撞见的情况，当时，那女子好像就说过些听不懂的话，如今想来，当时她所说的应该就是顾轻尘吧？
因为这个闲散王爷的表现，让这女子放松了警惕，觉得他不足为惧，故而才将目标率先放在了极有民望和受顾江留重视的顾默成身上。
如此一想，所有线索顿时越发清晰起来，衍之心中已十分笃定，这夏婉婉八九不离十就是东唐派来的人，而这个“紫气东来”也如她最初的猜测一般，绝对就是东唐细作落脚的据点之一。
只是，东唐人想干什么？他们真的以为除掉顾默成和顾凌天就可以断了北国的江山？未免也太儿戏了些。
且不说顾轻尘就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光光是顾江留也不是表面所见的这样。
否则，远的不说，就说眼前这两桩事，顾江留若真是那么傻，顾默成和顾凌天还会好端端的只是软禁吗？
衍之越想越觉得心惊，原来自己身边的男人，竟一个个都是如此深不可测，原来最初的目标顾凌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衍之想着，转头看向顾轻尘。
顾轻尘一愣，没想到衍之怎么会忽然这样凝视自己，顿时心头一喜，“衍之……本王帅吧？你现在才发现，其实也不算太晚。”
衍之闻言立马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顾轻尘绝对是个傻子，自己怎么又会觉得他不一般呢？难道是因为傻病也会传染吗？
衍之正琢磨间，青衣却已经回到了跟前。
“主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衍之点了点头，起身问道：“孝王去不去？”
顾轻尘闻言一笑，“有美人召唤，本王焉有不去之理？”
三人一路来到了当初展轩昂住的院子，沙千里等人早已在哪里恭候，见衍之和顾轻尘同来，俱都愣了一愣。
衍之直言，“此人今日只是来凑热闹的，你们可以无视。”
沙千里却哪里敢，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顾轻尘凝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那笑意意味深长，只看得沙千里头皮一麻，颠颠的就寻了个借口跑了。
衍之转头看了一眼，骂道：“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