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无需生分
衍之淡然说道：“这整个北国的事，都难逃陛下法眼。众位大臣家到底哪家有多少家底，陛下可都是一清二楚，若要真个追究起来，恐怕也是翻开石头蚂蚁多的事。与其等着被翻，不如主动出击，不是孝王你说的吗？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顾轻尘也笑了，“衍之你有多少产业？”
衍之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孝王，你该说，我们有多少产业。”
“好吧，我们有多少产业？”
衍之再度一笑，“这是秘密！”
“秘密就秘密吧。”顾轻尘坐起身，“不过，我对这毫无诚意的投资没兴趣。”
衍之一愣，没想到顾轻尘竟然会拒绝，看着手头的银票，这已经是她能够出得起的最底线的价格了，难道他还嫌少？
顾轻尘看着衍之的犹豫，立刻澄清道：“衍之，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事我必定会全力以赴，我和你，难道真的生分到要一是一，二是二，一文一文的算计？”
衍之闻言头越发的垂了下来。
“你也说过，整个北国没有什么逃得过陛下法眼，所以我这闲散一号王爷有多少家底，陛下定然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我又怕什么呢？”
衍之头皮一跳，觉得自己还真的是小看了顾轻尘。
看着衍之的窘态，顾轻尘心中的不满又渐渐消散，他想了想，伸手接过衍之手中的银票，拿着在手中一砸，“不过，你今日打扮得很漂亮，点心又好吃，本王爷心情特别好，就答应你一次吧。”
衍之没有想到顾轻尘竟然会再挑明了自己是利用他以后，还愿意被自己利用，她惊讶的抬头看着顾轻尘，却只见他英挺的轮廓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随即他伸出手摸了摸衍之的头顶，柔声道：“以后不用这么迂回婉转，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和我说。”
衍之忽然觉得好窝心，从重生以来无时无刻的算计、疲累、委屈，忽然就都涌上了心头，她眼眶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衍之急忙别开脸，固执的说道：“这便宜都被你占完了，还来这里充好人。”
顾轻尘“嘿嘿”一笑，“衍之，这占便宜的话你我之间说说就好，可别在人前说了，搞得我们俩好像有什么似的。再说了，什么分红我可不要你的，生意你做，我无非就挂个名，这点儿钱，一部分我拿去买地，一部分孝敬陛下，包准办得妥妥帖帖。”
衍之再度深深看了一眼顾轻尘，那眼神婉转，竟似饱含了千言万语。
顾轻尘心头一跳，咧嘴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本王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
“呸！”衍之起身，“打铁要趁热，孝王还是快去找陛下吧。”
顾轻尘起身道：“不急，先把地皮的事搞定，至于进宫送钱，什么时候都不晚。”
衍之点了点头，“我不便出去。”
“没事，反正这酒楼是以我名义建的，我去办就好。”顾轻尘说着转身，“对了，衍之，这酒楼叫什么名字好？”
衍之一怔，“这我倒还没有想过。”
顾轻尘闻言也笑道：“不介意的话，由我取个名字如何？”
“孝王想要叫什么？”
顾轻尘凝视着衍之，目光炽热如火，直盯得衍之要避开视线，才缓缓道：“我想叫它‘燕归来’。”
衍之道：“燕归来，倒也不错。”
顾轻尘却道：“衍之，我取的却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之意。”
顾轻尘声音里满是失落，期许，衍之不是傻子自然都听得明白，她心跳如雷，知道顾轻尘这又是在暗示自己，‘无可奈何花落去’是在说自己嫁做他人妇，可‘似曾相识燕归来’却又是在暗示他始终都会回到自己身边吗？
一时间，衍之心乱如麻，只得敷衍道：“若是取了‘三月残花落更早，小檐日日燕归来’也是极好的意思。”
顾轻尘见衍之又岔开了话题，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那么，我这就去置办地皮了。”
衍之急忙点头，匆匆送走了顾轻尘。
庭中草木扶苏，风送幽凉，衍之立在庭中半晌，才觉得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她一转身，却见桌子上的地图还在，不由得担心顾轻尘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会不会买错地，因为自己选中的这块地对面那块，敲好也是块空地，万一他脑子一昏，不分左右买错了可怎么好。对面那块地左右都是高楼，不适合做酒楼，再说，那里左右都已经建好了楼，若有人从外围攀爬，也是很方便就能翻入酒楼的。
衍之心中想着，急忙一把抓起地图就跑了出去。
谁知那顾轻尘脚程竟然极快，不过片刻功夫早已没踪影，衍之不知道，她的事情顾轻尘又怎么会怠慢呢？
青衣牵过马车，笑道：“主子，既然也出府了，不如就一起过去瞧瞧吧，我总觉得今日这够地的事，恐怕会有些有趣的事发生呢。”
衍之看了一眼青衣，见她笑得贼兮兮的模样，一边上车一边问道：“你又听到什么了？”
“早晨我去买笔墨，恰好碰见了那地皮的主人，我见他挺得意的模样就跟了一阵子，听见他和一个朋友说，他那块地皮，有人看中给得价格还不错呢。”
“意思是，有竞争者了？”衍之冷冷一笑，都怪京畿这些无良奸商，才坏了商人的名义，搞得生意越来越难做。这地皮主人早已收了自己五百两的定银，竟然还敢再卖？
马车得得，很快就来到了那块地皮之前，青衣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主子，你瞧，王爷果然开始刁难人了。”
衍之挑开帘子，只见顾轻尘一只脚踩在石头上，上身微躬，搭在膝盖上的手掌拍了拍他跟前的一个男人，问道：“知道爷是谁吗？”
他故意将声音拖得极长，听起来无端就多了丝威慑和痞子气。
对方显然就被顾轻尘这气势吓到，蹬蹬蹬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答道：“孝，孝王殿下。”
顾轻尘满意的点头，“既然知道本王是谁，那本王也就不废话了，这块地，本王要了！”
青衣见状笑道：“主子，王爷果然又是这招，搬出他的身份来，谁还敢抢地不成？”
衍之看着那瘦弱的男人原本惊恐万分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犹豫，直觉感到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就在这一刻，那个刚刚还怂得说句囫囵话都说不全的瘦弱男人，忽然挺了挺腰板，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衰，可是终究有了些不一样的气质。
“殿下虽然贵为王爷，可是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吗？”瘦弱男子弱弱的说着，“这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大家公平买卖，难道殿下要仗势欺人吗？”
瘦弱男子说到最后，仿佛有了底气，顿时声音就拔高了不少。
人群也因此立刻围了过来，顾轻尘抱臂看着这个刚刚怂得像一泡尿就能冲跑的人，双眸微微一眯，他抬头四下观察了一下，想要看看这男人是不是还有什么给他撑腰的人。
一旁楼头的顾凌天猛的缩下头来，他心头狂跳的从木板的缝隙里看向外间，顾轻尘鹰隼般犀利的眼风划过，似乎脸颊都拔凉拔凉的。
“殿下，要不我们就再找找别的地？”林展试探的问，他着实不想惹上顾轻尘这个麻烦。
顾默成和顾凌天都有所求，而顾轻尘他从来看不透他的所求是什么，古人云，无欲则刚，没有了任何欲望的顾轻尘就是铁板一块，这样的男人最是恐怖，因为没有了欲望的同时，他也就没有了弱点。
顾凌天坐在角落，闻言冷哼了一声，他心中愤懑，自己被顾默成欺负也就罢了，如今连一个闲散的顾轻尘也想和自己抢，他凭什么要让？！
“不换！让他们一定要给我拿下这块地！”顾凌天咬牙切齿的从齿缝中吐出这几个字，带着嗖嗖的寒意直袭顾凌天。
林展心中苦恼，却又无奈自己的把柄被顾凌天捏在手中，只得硬了头皮安排下去，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男孩举着冰糖葫芦颠颠的跑到那瘦弱男子身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
那瘦弱男子给了小孩子一个铜板，再度起身后，竟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信心百倍。
顾轻尘唇角一勾，确定了这瘦弱男子不过也是个被推倒台前的傀儡，不过，敢在帝京和他争的人，他倒是要好好的会上一会，否则怎么对得起他那“横着走”的威名？
“你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这块地你不让也得让，让也得让。说白了，本王不管是不是京畿之地，是不是天子脚下，本王我……要，定，了！”顾轻尘一字一顿，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瘦弱男子脸色虽有些不好看，却也大义凛然，“我已然交付了定金，殿下若要强抢，我必定告到大理寺，求圣上做主。”
“哦？大理寺啊。”顾轻尘懒懒道：“你知道大理寺的大门是朝哪边开吗？你若不知道，本王亲自带你过去。”
顾轻尘一副痞子相赖到底，看了一眼那地皮主人，那人满头是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起自己还收过一个姑娘的定钱，心中越发忐忑，这块地皮闲置多年，如今怎么就这么多人同时看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