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要素察觉
说起穆晏海，唐苏已经许久没见他了。
这次回京，穆晏海告病回乡消失许久，不久前才回来，大约是听到了逼宫的消息，正值政权交替之际，他大约知道自己的尴尬处境，因此沉默的紧。
如今储位人选少了一位，皇帝身体经了一遭也翻不起风浪，名不见经传的闵夙冒头之时，穆晏海便再也坐不住了。
唐苏这样想着，心头疑惑愈浓。
与闵夙相比，穆晏海正值壮年，先前闵夙这般说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只觉得对方一病不起才是好的，燕国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穆晏海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则是首当其冲，如今皇帝已然削了他的官，掳了他的职位，当初参与的人，除却还在战场上的几个，也都一一处决，她心中的恨意已然散去大半，可如今对方不仅回来了，还有继续争权夺势的意思，这叫她如何能够安心离开？
不久前褚老头又把唐景带走说是历练，她的后顾之忧也散了大半，既然穆晏海不依不挠，她正好放手一搏。
“戴维，穆晏海想做什么？”她抬眼看向友人，恨声问道。
戴维却只是摇摇头，反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昨日前线送来战报，燕军神勇，打退敌军之后，硬是逼得楚国后退三十余里，如今大燕的土地不仅全都拿回来了，还占了楚国不少。孙其骁威风极了，有传言说，楚人如今将他当作战神，一听见名字，便吓得肝颤胆抖，跪地求饶。这才数月，燕军气势大涨，前线的将士纷纷说，要趁胜追击，吞了楚国城池，充作咱大燕领地。”
孙其骁先前用兵求稳居多，哪有现在这样激进？唐苏难免会多想，“是何人在帮他？”
戴维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表情，笑了笑，说：“的确有个军师，听说姓柳，叫柳扶楠，从一个小兵爬上来的，脑子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奇思妙想，不仅会带兵打仗，出谋划策，还懂医术，救了不少伤兵残将。”
唐苏揉下巴的动作猛地一顿，微睁大眼扫向戴维。
闵夙也挑挑眉，不着痕迹地观察唐苏。
戴维说着就面露疑色，侧目瞅着唐苏不停打量，直到闵夙朝他投去不悦的目光，才慢悠悠道：“我只听说过此人，但并未实际见过，唐苏，此人你可认得？”
在一边听的惊愕的唐苏：“……”
她当然认识柳扶楠那小子。当时她只是把人推荐给了谢云停，暗示那或许是个人才，谢云停还真就信了，柳扶楠自己也是个人才，就这么顺着杆子爬上去，还真被他闯出成绩来。
她敛去眼底的惊讶，波澜不惊道：“不认得。”柳扶楠虽说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但对于戴维，她虽与对方有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交集，但与对方并不能说是十分交心。或许是因为，她原是个黄皮肤黄头发的人，而戴维喝的是纯正洋墨水的干系吧。
戴维对他们的文化的了解并不深刻，因此应当看不懂柳扶楠拿出来显摆的兵书。
既然戴维不认识柳扶楠，她也无意去揭穿对方。唐苏本想装哑巴下去，可戴维的目光实在深刻，她只好时不时地配合几句。
她的左边坐的是戴维，右边是闵夙。
而知道柳扶楠的人，也只有谢家兄弟俩，和谢云停的一些心腹了。
谢云停自称身体有碍回他老爹封地去了，谢惊风更是开始就和她不对付，她又不想将水青青拉扯进权势争夺中，因此她这段时间，都在与这二人周旋。
与闵夙有碍时，她在京中最相熟的就是戴维了。可自打心结解开，数次问起戴维有关那个时代的事情时，都只能得到含糊的推脱，她便渐渐开始不自在。
正如现在，戴维好似已经起了疑心，如果不是柳扶楠没有大胆到起用热武器，他怕是已经知道答案。
谢云停与宫内另一位太监有往来，那位太监唐苏也在宫门口见过，之后才知道戴维和他不对付，因此柳扶楠的身份，也就他们几个人知晓，谢云停想把穆晏海拉下马，但戴维似乎……并不是很情愿。
“管那人作甚么，目前最要紧的，还是穆晏海，你先前说皇位人选有变，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见气氛不对，唐苏忙扯开话题，只是她的努力瞧着并不很成功。
“咱们还是说回柳扶楠吧。”不知是否察觉到她心中异动，戴维忽然转过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听闻孙其骁对此人极为看重，待大军凯旋，和孙家有关的人必能水涨船高，加官进爵，穆晏海正是闻着腥味才过来的，此人的确有本事，若我们能从此人身上下手，从中斡旋，或许可以左右局势。”
“你想策反他？”
“闵先生此言差矣，策反这词儿当真不好听。”戴维继续笑着，“不过，若能让此人为我等所用，穆晏海便不足为惧。”
彼时穆晏海势弱，她先前曾明里暗里表示戴维可以趁机拉穆晏海下马，可那时的戴维只顾左右而言它，这会儿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唐苏立时一怔，还没等开口，一旁沉默的闵夙忽然开口：“你高看了，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罢了，哪里能左右孙其骁的心思。”
“不是我高看，是你小看了。”戴维笑眯眯地凑过来，“一介无名小卒如何能走到今日这等地位？实不相瞒，我也曾去查过此人底细，谁知此人没有名帖，不知户籍何处，便是年龄也是虚报的。这样的人，孙其骁还会带在身边，还不能够说明道理么？”
她当然知道，因为人，就是谢云停安排进去的。一个世子朝着大将军身边安插人手，这太会令人诟病了。
好歹认识那么久，也一起共过生死，她并不想害了对方，也害了柳扶楠。
戴维步步紧逼，唐苏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但总觉得，任凭他挖出柳扶楠的底细，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副带笑的面皮还在紧紧的盯着她，浅薄的笑容好像要从纸上脱出来一般，正在她思索该怎么让他放过柳扶楠时，手背忽然一暖。
她微微低头，看到上面附着的那副骨节分明的手掌，皮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唐苏愣了愣，心里冒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