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他还没死
“他的样貌你看清楚了么？”
唐苏摇头，“没有。我听见他管三师兄叫堂主，大约是白虎堂的人吧。”
“我看他的衣着与今天在宴席上见到的一般无二，宴席上的那些是白虎堂的人么？”
闵夙道：“他们算是吴默的心腹。”
“这么说的话，我们便是在白虎堂上？”
闵夙道了句是。
夜里凉的很，唐苏打了个哆嗦，揉着鼻子觉得难受。闵夙脱了外袍给唐苏盖上，见唐苏神情恹恹的，便提议说要下山去了。
他们很快便下了山，唐苏甚至还没和秦之淮告别就走了。唐苏总觉得生疏，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便下意识的就忽略不管了。
“这地儿有方温泉，正巧你受了寒，要不要过去泡泡，解解乏？”闵夙见唐苏郁郁不乐，便指了个方向将他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去了。
唐苏自无什么不可，既然闵夙说要去，他便同意了一起跟上。
没有走近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等到了边上了，那一股硫磺的味道便是愈发的浓厚。唐苏对温泉没什么了解，但闻着味道，竟感觉还不错。
闵夙不像是第一次来，他轻车熟路的找了一块青石板，示意唐苏可以把衣物放在这上面。唐苏依言过去，却闻到了除却硫磺之外的其他味道。
唐苏道：“你看那池子里，好像有东西。”
硫磺温泉附近十分的潮湿，水气氤氲间，唐苏辨认出来那该是一个人的形状。
“池子里有人？！”
闵夙将唐苏拉的远了一些，他瞧见了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下意识的便想将唐苏带走：“既然有人在这里了，我们便先离开吧，莫要打扰了别人的清净。”
唐苏心想闵夙说的虽然在理，可他总觉得那人并非在泡温泉，而是……昏迷在水上。唐苏越想越不对，正常人正在泡温泉的时候，听到有人过来了，会像现在这般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说么？
唐苏道：“我们过去看看他吧，我总感觉……他出事了。”
“……”闵夙凝视了一会儿唐苏，一双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直看的唐苏心里都打了鼓了，这才点点头说：“你不识水性，怕你出事，还是我去看吧。”
唐苏点点头，依言退了几步，等着闵夙去把人带过来。
闵夙叹了口气，想到池中那人的身份，心生纠结。
池里的那人，是吴默。
唐苏没有认出来，他却是一眼便瞧见了。他的本意是把唐苏带离这儿，却不想他竟对这人生了兴趣，既然唐苏坚持，他便也没什么话说了。
正如闵夙认定的那样，这人是吴默。他将人捞了起来拖到了唐苏身边，唐苏瞧见吴默的模样之后，心下不由得十分的吃惊。
原来那这竟然是三师兄吴默！
吴默身上的衣衫已然破烂，上头沾的血迹纵使被水泡过也十分的明显。他脸上身上皆被划了许多的伤口，被水泡了，皮肉外翻泛出白色，唐苏可以清楚的看到内里的肌理。
吴默躺在这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唐苏分明记得自己与吴默分开并没有太久的时间，单单这么一小段时间未见，吴默便成了现在这副狼狈样，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闵夙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的确，就目前这个情况看来，吴默确实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唐苏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终于还是心生不忍了。
“你想让我救他？”
唐苏点点头。
闵夙道：“事实上，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救不了。”
唐苏失声问道：“为什么？”
闵夙望着唐苏的脸庞，忽然叹了口气，自怀里将最后的一点星罗果的茎梗拿出来，食指中指细细的磋磨，将茎梗磨成了粉。
闵夙掰开吴默的下巴，将粉末喂了进去。
“这是最后的一点了，效用没有星罗果那般好，他未必能够撑的过来，你有话便先与他说吧。”
唐苏不言，看着闵夙伸手在吴默周身几个大穴连点几下，又在胸口猛烈一拍，吴默忽然有了意识，喷出一口水来，眼神逐渐清明。
闵夙立于一旁，唐苏俯身过去将吴默扶了起来。
“师兄觉得如何？”
“哈？”吴默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摇了摇头，眯着眼睛仔细辨别着眼前这人究竟是谁，半晌才轻轻地笑了。
“原来你还肯叫我一句师兄。我以为、我以为……”
原来吴默在与唐苏分开之后便决心去闭关了，却不想被闵松偷袭，他重伤本就未愈，加上众人一起围攻，虽然逃了出来但仍旧身负重伤。
他走了小路下山，却因为体虚无力直接从悬崖上空掉了下来。唐苏听完吴默的全程描述之后，只觉得世事无常。
吴默本就是靠着一口气在硬撑，如今只觉得浑身解脱。
唐苏艰涩道：“师兄这又是何苦呢。你得到了什么，值得么？”
吴默喃喃道：“值得，不值得？”他大笑一声，忽然生出力气，竟挣扎着站了起来。唐苏想去抓他，那双持剑向来很稳的手却不知为何落了空。
唐苏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闵夙上前握住了他的肩膀。
“走吧。”
吴默自那之后便消失了，整个白虎堂自此四分五裂，再没了往日的气势。唐苏回去青山派见了见吴孟浩，见他气势较之大师兄更足了几分，便也觉得没有什么牵挂。
唐苏盘坐在岐山最高处，瞧着日落的夕阳，不由得想到，若是他当年没有逃到江南，若是他没有遇见闵夙，若是他没有去抢那条狗叼着的钱袋子，时至今日，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身上忽的多了一条披风，唐苏回头，闵夙迎着夕阳，正对他笑的温柔。
忙活了这么久，她终于要回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