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有歉疚
就算不和谐,也没必要将宫门口的侍卫撤走,唐苏想不明白,谢云停轻叹了口气,“二人纷争由来已久。”
唐苏歪头不解,谢云停郑重其事道:“今晚也是凑巧,要放在往日,刺客没那么容易进宫。”
皇城守卫向来严厉,尤其年关将至,单从进宫时遭了那么多盘问便可看出,原本乾清宫门前守了不少人,但皇后被人咬了耳根,冲去乾清宫里大吵了一架,又摔了好些东西,吓得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连忙出来遣散侍卫,把守卫遣到外围,只留几个口风紧会做事的看着。
她啊了一声,心想这吵得也过头了。乾清宫作为帝王寝宫范围极大,殿里的声音想传到宫门口没那么容易,徐贵人在门口嚷嚷这么久都没能让里头的人听见,最后还是侍卫进去通报的。
谢云停淡淡一笑,靠在旁边看她。
唐苏拧拧手腕,“他们在吵什么?”
入殿的时候,她能感觉到皇帝的疲倦,但开始只以为他是折子批累了,如今看来,或许是因为皇后。
“问这做什么。”男人兴致不高。
“太奇怪了,皇后与皇帝这些年来一直相敬如宾,从没听吵过架,大皇子也很受器重,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对了,我去追刺客之后,皇后可有回过乾清宫?”
“没有。”
“这就奇怪了。”唐苏眉头皱的死紧,“我后来见着大皇子生母徐贵人进殿为大皇子喊冤,她都能知道遇刺的事情,按理说皇后才应该是最主动的,刺杀皇帝这可是杀人的罪名,皇后为什么不去?”
谢云停唇边的笑意淡了些,“你有什么想法?”
“大皇子或将成为弃子,所以沉寂已久的生母徐贵人才会露面替他喊冤。不过这只是我随意一猜,帝后二人吵架的内容是重点。”
大皇子如今年纪也大了,皇后这么些年一直无所出,就这么把儿子拱手相让给徐贵人,若大皇子有幸能登上皇位,她并不认为徐贵人会尊皇后为太后。
没有儿子就没了指望,古代女人的悲哀之处就在于此。
她有些想当然,以为谢云停什么都知道,却没想过,大太监将侍卫都遣走了,谈话内容必定是惊涛骇浪,见谢云停一直抿唇不语,料想他也不了解,既然一筹莫展,索性止住话题。
唐苏轻叹了口气,“我总觉得,未来几天将有大事发生。”
刚才在殿里,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把皇帝惹毛了,当时她瞅了瞅,只躬身说自己不敢,皇帝在爆发边缘隐忍了又忍,终究忍下了。
他面容疲惫,只字未提刚才那些书信,只夸了她救人有功,赏下好些东西,还说如果在京城没有住处,可以暂时居住在皇宫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而且……”她说着就转过头去,“明天的除夕宴,真不能推吗?”
谢云停摇摇头,“已经点了你的名。”
唐苏无奈:“非要我去才能解开婚约,这看起来的确郑重,偏生前几年我在的时候没人提。”
她以前总觉得以唐武的脾气,不会去做皇室的媒,所以也没细想,如果是褚老头先斩后奏,唐武也能解释的通。
她跟着褚老头混了这些年,家里人与他都相熟,褚老头后来不喜热闹,唐武对他尊敬,加上下的是圣旨,即使对女婿存有怨词,也就欣然接受了。
只是有些奇怪,靖王爷赵景同又是揣的什么心思答应的?
谢云停支着肘,只道唐苏安然接受就是。
闹了一晚能将刘青云关到牢里也算有收获,左右都是要解开的,对于当年婚约的细节,她没有很高的求知欲,在分岔路口管车夫借了伞,跳下马车就去找水青青去了。
水青青的宅子当初是和她一起买的,地契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儿,当年的管家还能忍出她,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见着她老泪纵横,直呼没事就好。
唐苏听得眼酸,几乎是逃回房间去的。
老太太是个寡妇,老伴早早没了,唯一的女儿也下落不明,权当已经死了,这些年一直将她和水青青当做亲女儿,她最后一次见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鬓角还未斑白,现在已蓄了满头的白发。
老太太这些年沧桑了些,精神头倒还好,听唐苏说饿了,忙不迭拐去厨房给她下面,面上卧了两个蛋。
“你这姑娘,这么大的人了,既然没死,怎么不传点消息回来?水丫头当年眼睛哭肿了好几天,你也知道她的营生……”
这些年一直没敢露面,直到老太太和她谈起往事,她才知道原来水青青当年曾带着人偷偷翻遍了唐府废墟,找了数日都没摸到肖似她的人,心里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只当她没死,只是逃到别处避难去了。
老太太一直以为水青青不过是自欺欺人,前几日听水青青说唐苏回来了还不信,如今见到真人才算真信了。
其实过去这么久,当年的想法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还记得的,就是不能拖累旁人,现在看来的确太过自我,也没想周全,因而对老太太的指责,她认真的点头,虚心全盘接受。
眼看老太太还有说下去的架势,唐苏连忙道:“莲婶,我渴了,想喝豆汤。”
老太太点点头,“好好好,这就给你做,现在放炉灶里温着,水丫头回来也能喝。”她絮絮叨叨的,一说要给唐苏补身,一说隔壁有小伙模样周正各方面都不错,直叫唐苏无奈极了。
老太太的手艺一如往昔,面条筋道有弹性,边上堆了好些腊肉,她挑挑拣拣喝了汤,摸着肚皮躺到了床上卧着。
唐苏躺在床上觉得硌得慌,摸出唐日天给她的镯子,透着橘黄色的烛光陷入沉思。
唐日天是青龙卫的人,他随身携带一个女人用的镯子是做什么?
横竖想不明白,索性盖上大被,睡大觉。
五柳巷的主人将要安眠,慈宁宫的却不得安宁。
一个姿容曼丽的宫装女子拂开一路的宫人,披头散发闯进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