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病有治了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唐苏都不知道老头到底认出唐景没有，他耐心地教导着唐景，不吝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这是曲文清和曲如眉都没有的待遇。
因着吃了素手伽罗，不到十岁的唐景就已经跻身一线高手。
后来唐苏去向老头道谢，她小心翼翼组织措辞，想让唐景认他做爷爷，老头罕见的沉默，淡淡地说他当不了。
唐苏笑着说唐武已经走了很久，要老头不必介怀，心底却在大姑，不知道老头是否知道谢景同才是唐景真正的祖父。
因着师徒俩的关系，唐景对褚老头很是尊敬，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唐景对谢云停也有着天生的好感。
这种好感，并不能因为她言语而动摇，许是成长过程中太过缺少父爱，于是在茅庐这方小小的世界中，唐景对谢云停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依赖，而谢云停也很容易就接受了。
在大部分时候，唐景都会黏在她身边，可一旦她走出视线范围之外，唐景多半会腻到谢云停边上，少部分时候是被老头提走的。
唐苏一边心惊胆战地看他们父子情深，一边又联系唐景没有父亲。
不过此时，唐景只是一个哼哼唧唧要娘亲抱的哭包罢了。
老头很快就抱着唐景回来了，出她意料，老头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跟班。
黑影提溜着谢惊风稳稳落在地上，脸上照旧覆着面具。黑影一见到谢云停，马上放开谢惊风，双膝跪地谢罪。
谢云停脸上不辨喜怒的，没说起也没说不起。
“请世子责罚。”黑影只好又说了一遍，头磕在地上咣咣作响，倒把边上屋里的老头扰了出来。
奇怪的是，老头也没让他起来，唐苏说不清楚他的眼神，那双眼睛很冷淡，里面没什么情绪，硬要说的话，也只能勉强带了点责备。
而且责备并不深切，好像黑影如今的反应都是理所应该的。唐苏悚然一惊，按道理，这不是一个师傅对他徒弟该有的反应。
更何况，黑影从各方面来说都很优秀，他才二十二岁，就已经拥有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在知州府上，能以一人拦住数十个精兵，且能全身而退。
当时黑影虽然是她负责捡回来的，但也是老头亲自认下的徒弟，老头的徒弟不多，自己与他多年未见都能一如往初，可见老头不是个薄情的人。
这么一想，心里怪异感更甚。
她在黑影、谢云停和褚老头身上扫了好几个回合，最后还是谢惊风率先忍不住发声。
“哥你怎么样了？”他说：“黑影和我说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可恨我被刘青云迷晕，在府里看不见你，只好应承刘青云说的话，向外宣布你已经坠崖死了，尸首不见踪影。”
谢云停微微颔首，“我正有诈死之意。”他说着，也不顾忌老头在场，温吞而平和地将接下来的计划缓缓道来，老头却没有要听的意思，把她拎到了旁屋。
唐景躺在小炕上，睡的香甜。他是被老头从木桶里捞出来的，身上只裹着一卷狐裘，老头应该还给他喂了药，否则不可能这么安静。
“他中的是寒毒。”老头开门见山地说，并且要把她素手伽罗拿出来。
他补充说道：“寒毒是南疆的惯用手段，江州地处西北，是怎么染上的？对了，药草呢？”
唐苏低着头，尴尬道：“曲如眉守在那里，我打不过她。”
“打不过你就不打了？”
唐苏理所当然的道：“是啊。”
老头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复杂难言，他抬手狠狠敲了唐苏一个板栗，“打不过就智取，我那些年都是怎么教你的，药也给你了，曲如眉对那玩意儿没有抵抗力，你一药她保管就倒。”
唐苏捂着额头尴尬地笑：“真忘了，再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么粗鲁不合适。”
难不成要告诉老头，她在那群兵士身上撒了不少，还想留着点到京城用么。
见老头作势还要打，她连忙躲到一边，“师傅！师傅！你快说说，要怎么解唐景身上的毒吧！”
老头打量着唐苏异常灵活的动作，感叹道：“你也就轻功学得好，其他的本事一概稀烂。当年要是多留点时间，我把药理讲完，这种小毒你闭着眼睛都能解。”
唐苏讷讷道：“这毒就是天一谷的邵一逝都说得要三天，我这资质……”
老头瞅她一眼，冷冷地嗤笑：“天一谷那群半吊子，没学两年就出来治病救人，净干些糊弄人的事儿。”
唐苏惊了。天一谷声名在外不是一年两年，最早建谷的谷主早已驾鹤西去，老头这岁数和他们的传承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几年。
见她眼底流露不解与质疑，老头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毒其实很好解，只消煎了百里根，换三遍水送服，不出一炷香便能活蹦乱跳的。但泡在木桶里反倒会阻塞经脉，延缓毒素排出，对人体大大有害。”
老头语意坚决道：“你也别急着回京了，先把药理读上一遍，以后离那什么邵一逝远一点，有病自医就是。”
老头这里没有医者不自医的臭规矩，在他看来，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见他对天一谷这样轻蔑，唐苏灵光一闪，忽然问道：“师傅，你觉得谢云停身上的毒，好解吗？”
老头怔楞片刻，旋即瞪起眼又要敲她脑袋。
唐苏委屈道：“我就随口一说，毕竟就是天一谷，也拿谢云停没有办法。”
老头问：“天一谷，谁啊？”
唐苏如实以告：“刀特，还有邵一逝。”
老头目露怪异：“刀特？他虽然不是半吊子，但手艺也不地道，治个头疼脑热还行，其他的往后稍稍。”
“他的毒和我那妹子出自同源。我研究了许多年，确实也有了眉目。不过若是条件允许，我真想试试制作那传说中的传世灵药。”褚老头语气多有叹息，“只可惜药引实在难以寻找，至今也才齐了两样。”
唐苏来了兴致：“什么灵药？”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方子是否真能炼出药来。”老头叹着气，不疾不徐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