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仇报仇
“你给我站住！再敢走一步，就别做我王雪龛的女儿了！”
王一棠脚步猛地顿住，她不敢相信一向宠爱她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么重的话。
王雪龛今日脾气实在不好，他醒来发现百里根丢了，左右找了一圈都没找见，连对着夫人的轻言软语都没松下脸。
看到女儿摇摇欲坠的模样，忍不住心软下来，可一想到王一棠执拗的性子，他阖眸，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片刻后，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狠下心肠，凌厉目光看向她。
“李家公子听说我身体不好，又是雪莲又是灵芝地送，你左一句不嫁右一句不嫁，到时候传出去，说王家人眼高于顶，收了礼又反悔，让人知晓岂不是丢了王家的脸面！”
“娘刚死，你就迫不及待接了新姨娘进来。”王一棠哽咽如孩提，“王家脸面，早被你自己败光了！”
“目无尊长！”王雪龛喝道。
书房外，半夏捂着胸口，尴尬一笑，“其实老爷平时十分谦和。我们晚些再来吧。”
旁观父女俩吵架确实很尴尬。唐苏默不作声地掀了掀眸，跟着转身走了。
王雪龛的风流韵事，她也听说过一些。他之所以能入仕，全靠王一棠外祖蒋家的助力。
王夫人也很争气，为王家生下两儿一女，但最后是难产而死的。王雪龛本就对她有敬无爱，因此七天停灵结束后，就迎了他在江州的白月光进府。
不过顾忌着蒋家的势力，这么多年了，二人一直没留下子嗣。
“说起来小姐也是个命苦的人。”半夏颇有些唏嘘，“虽是一母同胞但大少爷并不与她亲近，二少爷又醉心山水诗画，鲜少过问幼妹的事，因而小姐不知怎么地就养成了暴戾的性子。夫人就是有心缓和她跟老爷的关系，也是无从下手。”
半夏嘴里的夫人就是后娶的柳姓姨娘。当时有流言说原配是被姨娘下药害死的，在京圈里也争相传道了好长时间。
余光瞥见王一棠抹着眼泪往这里来了，唐苏噢了一声，正好小池塘边上有片竹林，在很偏僻的角落里，就不着痕迹地把人往那边拉。
“为何如此鬼祟？”
半夏话刚说完，就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冷笑。
王一棠抱着一只雪白小兽走过来，脸上挂着明显的嘲讽：“我说大清早怎么听见乌鸦乱叫，原来是角落里有人在为狐狸精鸣不平。”
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里，半夏呆了一瞬，扑通一声跪下求饶，“奴婢、奴婢从未想过，小姐饶命！”
“没想过你会随口和人说起我的事，还明里暗里夸狐狸精大度？怎么，以为藏到竹林里我就看不见了？”
“我呸。”王一棠不屑冷笑，手下死死掐着小兽皮肉，“看我今天怎么撕烂你们的嘴！”
半夏哭着大呼饶命，唐苏一拧秀眉，目光却落在那只小兽身上。
左前腿有一小块黑色心形印记，这不是她前两天送到府里的雪貂么。
小兽被主人掐着，翻着白眼哀哀嚎叫，本能张口往主人手上咬了口。王一棠吃痛，随手就往边上一扔，哪知正好落到边上的小池塘里。
“噗通”一声，溅起大滩水花。
寒冬腊月，池水冰凉刺骨，雪貂皮毛被水浸透有如千斤重，四脚在池子里不住扑腾着。
雪貂是不会游泳的。
“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
王一棠也没想过会这样，眼见就要沉底，忙指着唐苏下水去捞。
二人在身边，她不好暴露自己会武，可要她在这样的天气下水也是不情愿的。她顿了顿，左右环顾，捡了根粗长木棍，探到小兽身下。
小兽连忙抓住救命木棍，被唐苏拉了起来。
雪貂上岸之后满脸惊惧，见王一棠要来抱，立刻挣扎着朝唐苏爬。
见它这样抗拒，王一棠本就不愉的心情更加阴沉，冷眼偏头看它：“好啊，又是个忘恩背主的狗东西。”
雪貂闻言连眼皮也未掀，冲她留了个湿哒哒的屁股。
王一棠又惊又怒，“你们一个个都要负我？往日给你的好肉好菜，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似能听懂人言，小兽瞪着水汪汪清澈大眼朝王一棠龇牙。
“还有你！”她抬起一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指着唐苏，“你又是哪里来的狗奴才，竟敢哄骗本小姐的雪貂？你可知这雪貂有多贵重？今日就是卖了十个你也不够！”
立在原地的唐苏：“……”
能有多贵重？这还是她上山抓来的。
主子一怒，旁边的半夏跪得更深，语带惴惴恳求道：“小姐息怒！她是刚来府里的丫鬟，乡下人，不懂事！”见唐苏傻站着，连忙膝行过去扯她衣裙，“还愣着干嘛？快把雪貂还给小姐。”
唐苏依言将雪貂放到王一棠脚边，看它眼里似有委屈，忍不住多嘴解释了一句，“雪貂一辈子只会认一个主人。”
似乎知道这里无人帮它，小兽生无可恋地蹭了蹭王一棠的脚踝。
果然，王一棠面色稍霁。
但她没忘了半夏刚才嚼的舌根，余怒还在，居高临下地冲她道，“如今你的眼光也越来越差了，什么样的人都能招到府里做事，竟连最基本的下跪都学不会。我看，你这大丫鬟也别当了，自己收拾东西，去净房刷马桶吧。”
半夏目露难色，“小姐这……奴婢还想侍奉夫人左右。”
王一棠冷哼一声，“你对贱婢倒是忠心。怎么，我说话不管用？这王家是姓王，还是姓柳？”
半夏说当然姓王，可也不想应承去刷马桶，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不想刷马桶？”她语气不耐，“那就好好管教下人。”
王一棠指着悄悄挪到边上的唐苏怒道：“你瞧瞧她如今还站着，是要爬到我头上去吗？”
“今儿个我就让你自己选，是你去刷马桶，还是让她去。”
唐苏疑道：“你要让我刷马桶？”
“不然？”王一棠上下一打量，歪头冷笑，“就是刷马桶，也抬举你了。”
唐苏噢了一声。她明白了。意思就是说她连刷马桶都不配呗，既然如此，她可就要好好跟王一棠唠唠了。
疾步过去点了她的穴道，再起手朝半夏颈后拍了一掌。在王一棠的惊怒目光下，将人拍晕拖进竹林后，才拿正眼看她。
王一棠又气又怒，却苦于嗓子不能发声，这人要干什么！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本就是进来探消息，先不说王一棠对唐景下过毒，就是对着谢云停，她也不跪，更何况是员外的女儿。
环顾四周无人，她直接亮出巴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