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青楼躲避
杯里的水浇了一脸，厨子头顶眉毛和鼻梁上挂着不少玫瑰花叶，来得太突然，唐苏和他皆是一怔。
那女人却一脸理所当然，嘴角弧度很深。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何用？”
王一棠虽年幼，说起话来格外趾高气昂，“她儿子出了事，府里必定会严查，你死了是小事，我要再想下手就难了！”
知道自己为她惹了麻烦，厨子立刻俯身连连磕头，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跪在王一棠面前，缩着肩膀，好像骨头都折了大半。
“磕磕磕，你就只会磕头。”她反手将茶壶扔到厨子肩胛骨上，滚烫茶水刺的他浑身一缩，露在外面的脖颈通红。
王一棠蹙眉往下一瞅，见他眼内晶莹闪烁不禁鄙夷道：“自己找个角落吊死吧，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厨子身体一僵，半晌没有动弹。
“还不快滚？”王一棠面色不虞，一脚朝他心口踹去，“难不成要我请你？”
厨子又是连连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再给奴一次机会，奴回去一定杀了她，杀了她……”
王一棠倚着小圆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凌厉的很。她居高临下看了一会儿，忽然狞笑道：“不成功的话，你也不必回来了。”
“是，是，多谢小姐……”
唐府趴在屋檐上，见他厨子哭丧着脸，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屋内，王小姐眼珠子一转，朝女人撒了个娇：“好姐姐，你再帮我一回吧！”
那女人笑意更深，“王小姐，你也说了，府内守卫更加森严了呢。”
不说还好，说起这个王一棠便是满心怒意。她强掩下心里不愉，软语道：“这次不行，我们还可以想点别的招数，譬如刺杀，姐姐，你武功如此高强，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女人嘴上没有拒绝，却也没答应，她挠了挠下巴，似在斟酌刺杀的可能性。
屋檐上的唐苏扯了扯嘴角，心中一片冷漠。她自己才多大呀，杀人就如同菜刀卷豆腐一般随便，唐景的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死了也就死了。
有心教训王一棠，却还得顾忌下面的齐人，留在这里实在没什么意思。
她不能再呆了，唐景身上的毒未清，需得尽快找个泡上药浴，否则毒素停留太久，没准会留下病根。
她轻手轻脚将瓦片放回去，不留神发出了一声极细微的“咯哒”声。
“什么人！”
女人猛地抬头，森然的眼神自面具的眼孔处笔直而上，唐苏心底暗恼，连忙纵身轻跃。
虽然那女人看见自己了，但黑布蒙脸，应该认不出来她是谁。
齐人不知不觉在府里插暗线，还是伙夫这样的位子，想下毒是分分钟的事。
她爹当年杀了太多齐国重要将领，要是落到他们手里，怕要吃大亏。
以前燕国与齐国也曾建立邦交，并非像现在这样互相喊打喊杀。她很小的时候，在大燕京都的街头巷尾，还随地可见齐国的摆设和挂件。
自从齐国皇帝突然驾崩，没留下任何旨意，齐国皇室自此引发内乱。
继而有皇子率领兵士越过大燕边境，趁大燕不防备，屠了一城的百姓，占了那一座城池，施施然回齐国邀功去了。
唐武就是在那个时候临危受命出征的。之后齐兵内忧外患，不堪重负，这才退了。
她恍然想到，唐武被千夫所指之时，正是大败齐国，凯旋而归的时刻。
或许齐国什么都没忘，只是潜在暗处，寻找反击时刻。
她没敢立刻回别苑，故意走了远路，在三四个街道来回奔走，那面具人队伍仍旧对她穷追不舍，竟也没跟丢，显然也是擅长轻功的好手。
她在找黑影帮忙，与自食其力之间犹豫了一瞬，终究拐了弯，钻到江州最有名的红灯区花柳巷中。
挑了一间人员密集的青楼，从顶楼往下，一边走一边脱衣服。
夜行服太明显，还好她里面特意穿了那身曼衣阁的，总算不扎眼。
刚走过其中一间房，就听见里头传来令人牙根发酸的男女暧昧声响。
那女人声音娇媚，喊了一句“大人！”
江州大人有许多位，知州是一位，他的副手，在外头也可以称一句大人。
还有同知、师爷、签帅，究竟是里头哪一位？
她略一思量，等回去之后或许可以传传八卦，让那些夫人好好整治一番。
一边想，一边将换下来的衣服卷了卷，打开走廊的窗户扔了下去。
楼层不高，唐苏很快就走到一楼大厅。头顶面前都有戴银白面具的人闯入，她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朝门口移去。
老天保佑，百里根可还在她兜袋里，如果她被抓了，唐景怕是也要玩完。
幸好这种人多的地方，最容易混淆视线。作为穿越女必来的秦楼，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京城最红的那家淮阴楼，里头的魁首花牌是她的好友。
一楼艳华奢靡，姑娘们眉目含情，乐师在角落吹拉弹唱，靡靡之音映着发间灿烂珠花最能迷人心智。
借着升腾的香雾穿梭在恩客与姑娘中，唐苏的余光时刻放在走过的面具人身上。
她在看对方，黑衣人也在看着她，眸中似露出些审视。
她想了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睡眼惺忪，素白里衣也扯地松松散散。她唇瓣还被咬的极重，上面一道深深牙印，艳红如血。
见面具人遥遥的望过来，她一双剪水秋眸幽幽地望着他，含着万般情意，好像在控诉为何不主动些，过来挽住她柔软的腰肢。
面具人只以为她是青楼最底层的劳动工作者在拉生意了，看那小腰扭得，怕不知道被多少人尝过了。
他很是咋舌，嫌恶地移开视线。
唐苏巴不得他不看，扭着腰一摆一摆到了门口，不经意地回头，确定身后已经没有面具人了，连忙拢好衣服运起内力护住体温。
又转去小街隐蔽处捡回扔下的夜行服，弯弯延延往江州别苑赶。
天杀的，刚才可冻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