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家小姐
唐苏深吸一口气,没多想就道:“我去找他。”
“我已经去过了。”邵一逝咬牙切齿地:“不肯给,而且他那一株,分明是从我手里抢去的!”
唐苏手一抖,怀疑道:“你当真?”
“我已搜寻百里根多时,燕国各大药房皆有我的订单,承诺若是有货一定先给我。前两日才收到江州的信,说百里根马上就到,我着急忙活赶了过来,那无良的掌柜却说没了。”
话到这里,他不免愤愤:“叫人一查才知道,药铺老板自作主张,送去讨好王雪龛了。”
“我主动上门,提出用其他东西换,他说身子不爽利,要疏经活血,直接拒了我。”
“竟有此事?”唐苏眸中难掩震惊,她咬着唇飞快站起,终究意难平。
“如此说来,我该如何才能救唐景?”
邵一逝抿唇,盯了谢云停一会儿,才慢慢道:“我听说他这几天忙着应酬,在府内时间不多,兴许还没用呢。”
唐苏蹙着眉,左右思索着。邵一逝主动要拿东西替换都不成,更何况是她?贸然前去,反而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坐在一旁,垂眸半晌无言。
邵一逝轻叹道:“医不好,就别医了。那小子我瞧着也不是个聪明的。”
迟疑片刻,到底咬咬牙:“我去偷!”
邵一逝凉凉道“你要去就快些。也不知那农夫有什么好的,让你对他儿子这般上心。”
她舔了舔微干的嘴唇,神色凝重地说:“到时候王雪龛报了官,还请两位不要把我供出去。”
言罢,自己又笑了笑,“第一次偷东西,不太习惯。”
她动作利索,几个纵身,很快就隐没在夜色里。
谢云停若有所思地沉默,很快就捂住心口,拧眉一阵猛咳。
邵一逝当下一愣,急忙取出怀里瓷瓶,倒出三枚乌黑药丸:“怎么样,师叔早说思虑太多于身体无益,你总要注意些。”
他就着热茶咽下,神色不改地嗯了声。
——
是夜,江州城员外府森然安静。
街上的打更人梆梆敲了两下,已到丑时。
别苑离王员外府也就两条街的距离,唐苏管黑影要了夜行服,又在脸上修饰一番,确认改头换面连她娘来也认不出之后,趁着黯淡夜色翻进员外府。
近几年虽然陆陆续续为王家送了不少雪貂,但至今也只进来内院一次,想喊黑影帮忙,但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又不想谢云停掺和进来,干脆作罢。
朝守夜的仆人脸上吹了些邵一逝给她的药粉,成功药倒了一批。
员外府悄无声息,从后院小门至花园,灯光寂寥,回廊下一片漆黑,这个点,守夜的仆人已睡熟了。
她沿着抄手游廊,慢慢朝后院踱过去。
她并不知道王员外会把东西放在何处,只是猜想仓库不太可能,大抵就是床头或是书房这种私密保险的地方。
唐苏很快就摸到了正院。
掀开瓦片往下看,屋内悄无声息的。
也顾不上这样像极了采花贼了,唐苏从天窗爬进来,轻轻落在地上。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夜明珠,萤火幽微,照亮了方寸之地。
她深吸一口气,给屋里又吹了迷药,防止睡着的王员外跟夫人中途醒来,这才舒展手脚,去翻他的抽屉和柜子,可惜一无所获。
她的目光落到枕头底下,确认他确实睡沉了,才伸手去翻那柔软枕头,果然,下面有一个小布袋,里面正是一指长的根系状物。
到手了!
唐苏忍住内心的喜悦,掩盖好自己的踪迹,刚要离开,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几下落地的脚步声。
声音很轻,但环境太静,还是叫她发觉了。
有人凌空踏瓦疾行而来,停在了王家小姐的屋前。
此刻已是深夜,但她房里依旧灯火通明,那几个身量很高的人很快消失在门外。末尾一个黑衣人,转身打量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轻手轻脚合上房门。
而就在转头的时候,唐苏清楚地瞧见了他面上泛出的银白反光。
那人分明是戴着面具的。既要隐藏身份,必是有秘密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
夜深人静,府内上下都已经睡熟,唐苏踮着脚,慢慢俯上屋檐。她轻功素来好,这会儿屋里的人也没发觉。
翻开一块瓦片,下面站了四五个黑衣人,看身量有男有女,多数很高,每个人脸上都覆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唐苏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绝对就是面具人的同伙。
刚祸害了她,又找上王雪龛了?她不免怒从心来,刚要去告诉谢云停,又猛地顿住了。
王小姐大晚上不睡觉,开着灯,显然是在那几个面具人。与其说来挟持,倒不如说是她的盟友。
猛然间,她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王小姐闺名一棠,不过二八芳华,是王员外的老来女,是自小长于京都,年底祭祖才会来江州一次。
她柳眉弯弯,面庞青涩娇俏。
“好姐姐,你可来了,我已按你的吩咐,让人下毒药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闻言,唐苏脸色一沉。
王一棠和齐人合作,她疯了么?
为首的齐人女子拥有一口极温柔勾人声线,“小姐,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死了没呢。”
王一棠用笃定的眼光看着她:“她肯定死了的。”
那女人微微一笑,道:“王小姐,你在别苑安插的人,如今已被发现了吗?”
“还没有。”王一棠道,“他对我很忠心的,如果被发现了,一定会想办法通知我。”
女人皱起眉,“若是他手脚都被捆住,该如何通知?”
“我给了他一个西洋来的烟雾弹。”
王一棠很自信地道:“并且与他约定丑时三刻来府里找我,如今马上就到时间了,姐姐耐心一些,等下便知。”
话音刚落,檐下忽然一段脚步声,略有些杂乱,听着不像会武。
那人在门前站定,敲了三下门,王一棠便惊喜地道:“姐姐,他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粗布麻衣的男人,唐苏定睛一看,竟是之前碰到的厨子。
厨子进来便给王一棠磕了个头,动作毕恭毕敬:“小姐,毒药已经下好了,但中毒的不是那女人,而是她儿子。”
继而兴高采烈地描述,他是如何将毒下到菜里,而不被唐苏发觉的。
然而王一棠越听,脸色越冷。
那女人轻笑一声,“小姐,棋差一招呀。她还没中毒,照样可以与你抢世子的呢。”
“她也不对着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人物,一个嫁过人的,还是个屠户,我呸!”
王一棠又气又怒,她劈头盖脸,扬起茶杯扔到厨子头上,“你这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