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阔别四年，又回到了皇宫
等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时，已经避之不及，那些女子一个一个全围了上来，喊她王妃，给她请安。
宋萧儿还是第一次来后院，哪里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女人，半晌，才被围得回过神来，淡声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曹大人养在府里的歌舞伎啊！”为首的红纱女子跟宋萧儿解释，献阳城城破前几日，曹大人便收拾细软，带着最宠爱的小妾和十几个儿女跑了，她们这些歌舞伎没资格跟着一起走，又没有别的谋生手段，所以只能留在这里，打算投奔新的主人。
宋萧儿闻言颔首，心里有些同情这些人，但也仅限于同情，说了句“你们继续聊，我前面还有事”便要转身离开。
那些歌舞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正主，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都纷纷跪倒在地，求她收留她们，就算做一个洒扫的婢女，也比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的等着要好。
宋萧儿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这些人说的话，且不说她们身上那些伤风败俗的轻纱衣裳了，就是看她们的手脚和脸面，也知道这些人不是能伺候人的。
现在嘴上说着是想伺候她，实际上谁知道她们想伺候谁呢。
宋萧儿这么想着，唇角的弧度微冷，启了唇，状似无意的问，“你们说的是真的，都想跟着我，伺候我？”
“是啊！”
“是啊！”
“王妃，我们都想跟着您，就算当牛做马也毫无怨言的。”
……
众女意见十分统一，态度一个比一个积极。
宋萧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妃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这样吧，你们先回各自房里换件衣裳，然后再来前院西厢，本王妃会让人安排你们。”
“是，王妃！”各色衣摆轻轻飘动，数十艳女齐声应是，跟着，又都袅袅婷婷的往他们住的下人房走去。
宋萧儿终于打发掉她们，松了口气，赶紧带潇湘回了前院。
潇湘回来路上，一直皱着眉，直到跟着宋萧儿进了寝房，才疑惑的问，“王妃不会真的想将那些人收在身边吧？”
“这又有何不可？”宋萧儿淡淡看了潇湘一眼，脸上笑容有些莫测。
潇湘猜不出她的心思，心里不由发急，顺着自己心意，喋喋劝道，“那些歌舞伎，一看就不是能做下人的，王妃收了她们，奴婢觉得总有一天会惹出乱子的。奴婢怕到时候，堕了主子的名声。”
“你说的我都懂！”宋萧儿朝潇湘安抚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唤她附耳过来，将自己的打算跟她说了一遍。
潇湘听完后，唇角慢慢的勾了起来，直道宋萧儿英明，这样绝对会将那些女人压得服服帖帖。
……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传来一阵吵嚷声。
宋萧儿朝潇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潇湘还是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差事，朝宋萧儿郑重的点了两下头，然后才往外走去。
到外面后，所有的歌舞伎都到了，吵吵嚷嚷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站也没个站像，她用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她们都安静下来。
然后清点了下人数，总共有二十三个。
按照宋萧儿跟她说的，她先开始训话，将厉害关系讲清楚，所有人一旦进了前院，就都不能再回去，要不被打杀，要不就好好当差。
训完话，二十来个歌舞伎果然稍微严肃了些，她又开始给他们安排差事。有十个分到了厨房烧火、洗菜，还有十个分到了前院粗使嬷嬷那，负责洒扫。另外三个则留在西厢守外院门。
歌舞伎们没想到她们说过的话会一语成谶，还真给宋萧儿当牛做马起来，顿时就不乐意了，纷纷表示不愿做这些粗活。
“那将你们送入军营呢？”潇湘寒声威胁，“在红帐里可不用当牛做马，你们愿意去吗？要是愿意的话，我这就安排人送你们去西京大营。”
西京大营，现在驻扎的是祁涟城的兵马人数不多，只有五万，但即便如此，那些歌舞伎还是被吓坏了，纷纷表示，她们愿意给服从潇湘的安排。
潇湘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几个嬷嬷将人分别送到厨房和粗使司那里。
再由她带着三个比较本分的歌妓回了屋里，给宋萧儿过目。
宋萧儿是惯会看人的，一眼扫过去，便知这三个歌妓可以一用。
不过她们之前的名字却不能再用，太风尘，她不喜欢。干脆全部重新赐了名，瓜子脸，长的最高的那个被赐了“瑾瓶”、圆脸，有些低的那个被赐了“瑾盏”，剩下那个十指纤纤，肤色如雪的则被赐了“瑾玉”，三人以瑾瓶为首，守夜的事由她安排。
瑾瓶、瑾盏、瑾玉纷纷跪地叩谢宋萧儿收留之恩。拜完后，便退了出去。
下人房里，三人被安排在了一间。
贴身东西收拾好后，三人分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疑惑。
最终，先开口的是瑾盏，她看了瑾瓶一眼，小声问，“金枝，你觉得王妃怎么样，她会真心待我们吗？”
瑾瓶闻言，不咸不淡的看了瑾盏一眼，淡淡道，“王妃既然为我们赐了名字，就别再喊从前的名字了。”
“哦。”瑾盏点点头，又看向瑾玉，想问问她的意思，瑾玉却指了指窗外，意思是隔墙有耳。
瑾盏懊恼的点了点头，只得将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当晚，是瑾瓶先值夜，她守在正厅外，无论有多困，眼皮子都没磕一下。
次日，潇湘将这事禀给宋萧儿，宋萧儿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她去准备笔墨纸砚，说她想画副九九消寒图。
潇湘应声，吩咐他带着的小丫鬟去研磨，铺纸。
等宋萧儿过去时，一切已经准备停当，宋萧儿挽起袖子，捏笔便勾描起来。
潇湘在一旁看着，颇有些欣赏的意思，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不对，然后着急的提醒宋萧儿，“九九消寒图不是八十一朵花，您这明显不够啊。”
宋萧儿但笑不语，她并没有告诉潇湘，她所画的消寒图并不是为了消寒，而是等打发日子，等祁涟城处理完京城那边的事情后，来接她。
所以她这幅消寒图上的梅花，并不是八十一朵，而是五十朵。从十月中旬到腊月，刚好五十天。
她一天涂染一天梅花，等完成了这幅图，祁涟城便该来接她了。
潇湘见宋萧儿没有解释的意思，也识相的不再多问，只站在一旁静默的看着。
直到宋萧儿画完，她才上前，将宣纸两边都用镇纸压了，等待自然干掉。
宋萧儿许久不作画，放下笔后，手腕都有些疼了，她轻轻的活动着关节，吩咐潇湘等画干了，就挂在小书房的墙上。
潇湘应下后，宋萧儿转身先回了寝房，让水晶去看看崔兰心在忙什么，如果闲着，就把她叫过来。
水晶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崔兰心掀帘子走进来，请过安后，问宋萧儿找她可是有事。
宋萧儿旁的话不说，先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跟她说了句“对不起”。
崔兰心知道宋萧儿是为了什么才跟她动迁，但无论为了什么，她都是受不起的，所以，微微退后半步，仰着脸道，“奴婢并没有怪王妃的意思，也知道王妃这么做，是为了奴婢好，只是……奴婢真的不需要，也请王妃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因为奴婢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嫁人的。”
“兰心……”宋萧儿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崔兰心只是摇头，“其中就里王妃也不必再问，因为奴婢不会说的。”
“那……好吧，我不问，你不说，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再来找我说，行吗？”
“谢王妃体谅。”崔兰心福身，表情莫名凄楚。
宋萧儿已经答应她什么都不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难过，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的最后，也只能将她揽入怀中，像她曾经安慰自己那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无声的相劝。
崔兰心感觉到宋萧儿对她的在乎，冰冷黑暗的心里像是终于被阳光照射到，又像是突然涌进一股暖流。整个人才慢慢放松下来，推开宋萧儿，对她展颜一笑，“谢谢你，王妃。”谢谢你没有只拿我当下人，当婢女，而是拿我当亲人，当姐妹。
“傻瓜！”宋萧儿屈起食指，在崔兰心鼻头点了一下，摇头道，“你我之间，还用言谢吗？”
“好像是不用……”崔兰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而后缓缓一笑，脸上的表情终于再次灿烂起来。
宋萧儿为了宽她的心，索性不替提那些悲伤的事情，而是陪她一起憧憬她去太医院当院判，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官的画面。
两人互相靠着坐在贵妃塌上，宋萧儿说，到时候你就不能常常陪在我身边了。
崔兰心说，但是你可以去我的府上做客啊！
说着，崔兰心又幻想起，她如果真的有了自己的府第，那么要如何设计布置。
宋萧儿不懂这些，便十分郑重的向崔兰心成承诺，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肯定会让祁涟城将城中最好的府第赐给她。
崔兰心听宋萧儿提到祁涟城，怔了片刻，才问，“王妃……准备继续留在王爷身边？”
“也许吧。”宋萧儿还不确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不想让宠儿孤身一人长大。
祁涟城已经失去了子钦，他根本不可能让她把宠儿也带走。所以，她最终恐怕还是要陪宠儿回到皇宫，继续守着一方小小的院子，日日夜夜，慢慢的熬。
崔兰心看着宋萧儿脸上无奈却不失满足的笑，不禁猜测，她是不是已经爱上了祁涟城。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罢了。
当然，这种问题，她也只敢想想，是绝不敢问出来的。
……
宋萧儿的消寒图一天一朵，一个月三十朵，等她涂到倒数第六朵的时候，暗三传了消息过来，说是祁涟城已经攻破京城。
宋萧儿闻言，手写一抖，一朵好好的寒梅便污的不成样子。
她叹了口气，将消寒图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吩咐潇湘收拾东西，准备进京。吩咐完后，她顿了一下，又让她去唐笑院子说一声，将唐家母女也捎上。
唐笑得了宋萧儿的应承，午后来谢她。
宋萧儿没有多说别的，只跟提了下上路的时间。
唐笑看得出，宋萧儿这也有很多东西要收拾，送上自己的一副双面绣谢礼，便寻了借口离开。
五日后，祁涟城从京城派过来的人到献阳郡。
宋萧儿要带的东西早就收拾好，当日中午，车队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献阳郡。
从献阳郡到京城，本来有五天的路程，但是因为宋萧儿催的实在太急，第四天早上，他们便进了京。
宋萧儿带着崔兰心、潇湘、水晶坐一辆马车，唐嬷嬷和唐笑坐一辆，就跟在他们后面。
进京后，唐先生得了消息，来接唐家母女。
宋萧儿客客气气的和唐嬷嬷、唐笑都道了别，然后吩咐车队继续往前。
到宫门口的时候，车队又停了下来，宋萧儿令水晶将车帘撩开，下一刻映入眼帘，便是祁涟城的一张俊脸。
京城比献阳郡冷好多，祁涟城特意赶到宫门口来接宋萧儿。
他伸手，先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二郡主抱下车，放到暖轿里，然后将宋萧儿也抱下车。
宋萧儿离开马车的那一瞬间，只觉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看看多年不见的宫墙，祁涟城已经先一步将她塞进被炭火熏烤过，温暖如春的轿子里。
跟着，轿子被抬了起来，一路遥遥晃晃。
足足过了有半个时辰，才再次停下来，跟着有宫女掀开轿帘，请她下轿。
宋萧儿抱着二郡主一出来，这才发现她到的竟然是凤鸾宫。那是皇后才有资格住的宫殿。也是她母后住了十几年的宫殿。
“主子娘娘，这是王爷吩咐过的，您以后就住这里。”宫女见她有些怔忡，压低声音，缓缓解释。
宋萧儿点了点头，没有客气，跟着引路的宫女往进走去。
凤鸾宫整个宫里都烧着地龙，宋萧儿一进去便觉热气扑面，熨帖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