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约莫算了一下,如果一箱里面放十件,每件估价两百元,这五十箱下来,也到六位数了。
他对着刘野笑道:“哈哈,刘秘,你现在可是小财主了!”
刘野笑道:“还是你小孙的功劳啊,年轻人,思维转得快,我们老头子比不了喽--对了,你看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孙平摇头笑道:“我这可是真的越权了,你负责这事儿,当然是你说了算。”
刘野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吧,我这老骨头就再献一次丑,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可算是有个好年过了。”
不过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因为第二天,当孙平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江奕珏从外面进来,对孙平说道:“我刚才在门卫那里听到有个叫陈锦鸿的人找你。”
孙平楞了一下,旋即对江奕珏说道:“这样,你先出去一下,等那个人进来两分钟后,你再进来。”
“怎么了?”江奕珏疑惑的问道。
孙平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来,对江奕珏说道:“你就照我我的去做呗,因为山人自有妙计。”
陈锦鸿直接开着车就来到了文化局,他有江州市委市政府批的通行证,直接把车开到了文化部的院儿里。这家伙也真是张扬,竟然提着一只帆布袋,装着十万元现金,直接闯到了外联科的办公室。进门之后,他将那帆布袋子往孙平的桌子上一扔,说道:“孙副科长,给你。”
孙平看到那袋子,自然知道是什么,但他没打算动,而是平淡的问道:“这是什么?”
陈锦鸿似乎是要附庸一下风雅,咧嘴笑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呗。”
孙平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陈总,这样真的不好,还是请您--”
陈锦鸿立刻说道:“有什么不好的?你不经手,你就是要伸手拿,我都不让。这样好了,你找个人来经手一下,以后,就算有人问起来,你也只看过这只袋子,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孙平说道:“可这不是一般的袋子,这可是钱啊,钱虽然说是好东西,可也烫手,不能随便拿的。”
陈锦鸿做出一副祈求的模样来对孙平说道:“我的孙副科长啊,你这个人,真是的,干嘛这么实诚?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兄弟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别说拿我的钱,就算是连我的烟,你都没抽一根呀。我求求你,让我替你做点事,好不好?”
陈锦鸿一脸的真诚,像是一个在电视里在衙门口击鼓鸣冤的百姓一般,孙平感觉自己要是敢不答应,他立马就能跪到自己面前,然后给
自己磕头。
孙平装着想了想,就在此时,外联科的门被推开了,江奕珏走了进来,看到孙平桌上那帆布袋,不由得楞了一下。
孙平做出一副想起什么来的表情,然后说道:“小江,你过来一下。”
江奕珏应了一声,然后孙平说道:“你到楼上去通知一下刘秘,看他有没有空下来。”
陈锦鸿自然知道刘野是吴朝旭的秘书,当下脸上笑开了花,自己刚把钱送过来,孙平就给自己拉关系了,他觉得孙平这个人还真是厚道。
不一会儿,刘野被江奕珏带到了外联科的办公室,刚一进来,他也看到了孙平桌上的帆布袋,露出疑惑道表情来。孙平把陈锦鸿介绍给了刘野,然后说道:“刘秘,我这里正好有些事儿,想请你帮忙把陈总带到你那里去坐一下。”
说着的同时,孙平将那个袋子提起来,交到江奕珏手上,并且向她使了个眼色。直到此时,刘野仍然莫名其妙,但孙平叫他带陈锦鸿到他那里坐坐,他又不好不答应。
据江奕珏后来跟孙平所说,上楼时,刘野不断朝江奕珏手里那只袋子里望了好几眼,又冲她示意,意思要她看看,里面是什么。趁着刘野和陈锦鸿前面走不注意后面的机会,她悄悄地打开了袋子,见里面全是一扎一扎的票子,吓得有些花容失色。刘野再次转过头来看她时,她便举起一只手,将三只手指捏一起,搓动了几下。刘野的目光下移,看了一眼那只袋子,大概是估计一下数目,眼睛里顿时有特别的光射出来,对陈锦鸿也就热情了许多。
到了刘野的办公室,刘野请陈锦鸿坐下,并亲自给他沏茶,心说这个年过得那叫一个丰盛啊,而陈锦鸿对孙平也充满了好感,孙平觉得,自己这个中间人,似乎当得太不错了,当下有些得意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商人对于利益是最敏感的,他们很清楚只有和权力勾搭成奸,才能利益最大化,所以,他们都乐意在权力上进行投资。自已今天的行为,真的是为了工作为了单位而不是腐败吗?显然,任何权力外延之后寻找利益扩大化的行为,都是腐败,所不同的是,将利益装进自已的腰包,是个人腐败,而将利益装进行政机构,却是行政腐败,都是一种权力变现行为。这就像某些女人,你默默无闻的时候,她们连看你一眼都显多余,一旦你拥有了权力,她们立即愿意投怀送抱,主动上床。她们奉献给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权力。不管是打着爱情的名义,还是打着支持工作的名义,都是对权力的收买。
想到此处,他的内心难免有一些灰败,或许当日曾柔说得没错,
她的选择也没有错,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得在自己这里的一席之地,或许她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又或许他只是一个权力的承载体。
“孙副科长,新年快乐!”江奕珏突然对自己说了一声。
孙平从思绪中抽出身来,笑了笑,道:“你这算是给我拜年了吗?”
江奕珏嫣然一笑,道:“是啊,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压岁钱呢?”
“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了好吧,”孙平说道:“再说了,陈总送的还不够?”
江奕珏嘟了嘟嘴,然后像是在埋汰孙平一般的说道:“小气,你都是副科长了,还跟我这实习生一般计较,哼,不理你了!”
孙平知道她在开玩笑,也没搭理。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郑瑞洁发给自己的,那上面说道:我今天又送了一些过来,晚上可能不回去了,你有时间吗,来陪陪我好吗?
孙平楞了一下,心说五十箱过了,怎么还有?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回道:货物你和刘秘联系,至于我们的事儿,你订好地方,下午下班之后我过来。
或许是今天有人要跟自己作对一般,孙平下班以后,立马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孙平一看,竟然是何洋打来的。
何洋是即将调任去荣平接替李春的人,孙平见过,但的确交情不算太深。一来何洋不像李春那样和孙平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二来何洋这人没什么爱好,孙平很难和他走到一起。
他今天给自己打电话来干嘛?孙平自然不可能不接,当下便接了电话:“何县长您好。”
“小孙呐,好久不见了!忙吗?”
孙平赶忙说道:“我哪儿敢跟您比忙啊,您是首长,我是士兵。”
“小孙瞧你这话说的,”何洋笑了起来,说道:“是这样的,我现在已经到江州了,晚上你有时间的话,来吃个饭怎么样?”
孙平一愣,心说郑瑞洁估计这会儿已经把晚上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何洋这么一个电话打过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应了何洋的酬,毕竟与其说自己身边的女人是奔着自己而来,倒不如说是奔着自己手里的这点权利而来,自己失去了手中的东西,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于是孙平说道:“好啊,何县长您尊驾来邀,我岂有不赴会之理?”
应下了何洋的邀请,郑瑞洁这边自然就黄了,孙平给郑瑞洁去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今天可能不能陪她吃饭了。郑瑞洁只是略带失落的哦了一声,不过也不会表现得太四季豆不进油盐,毕竟她已经不是
当年那个任性的小姑娘--再说两人现在的主次关系,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看来权利有的时候,还真是好东西。
孙平出了办公室,在文化局大门口准备打车。江州的出租车在这时候很稀缺,一到下班时间就打不到车,黑的却满天飞,价格还比出租车贵。孙平深知这一点,又不好在文化局大门口等着拦车,让别人看到,明天还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怪话。他干脆往前慢慢地走,走了十几分钟,总算看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
来到君威酒店,跨入餐厅的那一瞬间,里面几十个人同时站起来,热情地迎着他。
今天的晚餐,场面一定很大,这一点,孙平是有心理准备的。上次李春请客,他已经见识过了。如今的领导,喜欢前呼后拥,喜欢那种万事全在掌握中的感觉。如果哪个县委书记出行,只带一司机一秘书的话,人家一定会说,他要失势了,你看吧,原来追随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都躲开了,还不是失势的信号?
或许有人会说,走自己的路,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这话,用在别的地方对不对,很难说,用在官场,百分之一千是错误的。如果大家都相信你失去了对权力的控制力,再没有人听你发布命令,你还能有权力吗?权力就是发号施令的权限,就是要众星拱月,一呼百应。不管那些星是否真心诚意地拱你这颗月,至少,你说话得有人听有人执行,只有这样的气氛之中,别人才不敢公开和你离心离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