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里的草药,被她细心的翻动着,准备晾晒干后,再存放起来。
这些草药虽不名贵,也不值多少银子,可却专治平日里的风寒病。
云挽初见她忙着,遂也并未出声。只是上前,正准备帮她,却被她急忙唤住。
婆婆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冷声道。
“若是实在闲的无事的话,就回去吧,省的逸儿又到处找你。”
她起了身,将竹篮放在有阳光之处,就准备回去茅草屋里。
云挽初见她如此,霎时就愣在原地。原是想询问她些事情,可眼下见着她对自己的态度。话到嘴边,又咽回到肚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见她往茅草屋里走去,云挽初顾不得多想,反应过来,后脚就赶忙跟上。
房门口,婆婆回头,见她不愿离开,也就不再继续为难她。
云挽初跟着婆婆走进房间里,房间里生着炉火,倒也暖和些许。
注意到房间里的摆设,虽是朴素,倒也是干净整洁。
房间角落处,靠近窗户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书桌。桌角的瓶里,插着几枝黄色的腊梅花,却是早已枯萎。
桌上放着笔墨纸砚,铺着的宣纸还未来得及整理。
云挽初站在房间里,虽隔得有段距离,却仍是一眼就看到宣纸上的墨迹。
注意到她停留的眸光,婆婆顿时便心里慌乱。
她未料到云挽初会前来,竟一时大意,忘收笔墨纸砚。
眼下被她看到,自己又不能过多掩饰,否则难免弄巧成拙,惹她怀疑。
思及此,婆婆适时的出声,赶忙转移话题。
“云姑娘,坐吧。”
说罢,拿起茶壶倒了杯热茶:“这里出入府里也不甚方便,闲来无事,我就在院子里种了些花草,尝尝这茶吧,也是多年前种的。”
婆婆将茶杯递给她,云挽初赶忙伸手接过,她笑了笑道。
“婆婆,你放着吧,我自己来就好。”
婆婆见她这般客气,脸色倒也稍稍缓和了些许,竟是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云姑娘,你果真也是执拗了些。与你说些为你着想的话,你怕是觉得我故意为难你。现如今我也无事,你这般不肯离开,又是为何?”
她并非故意为难云挽初,只是迫不得已罢了。
云挽初将茶杯捧在手里,喝了口茶后,方才放下,她温和的笑了笑道。
“我知道有些事情,婆婆不愿与我提及,我也不再多问。可想不通的是,婆婆为何见着我,总是冷言冷语?”
既是心里疑惑,遂便问出口。婆婆似是被戳中心事般,突然微怔。她收回目光,面色略有些不悦。
“想必云姑娘误会了,我并非刻意为难你。兴许是独自住在这竹林里时间久了些,也孤寂了些,难免说话冷言冷语。若是云姑娘想知晓有关逸儿的事情,便只管去问他吧,我也不便多说何话。”
并非是她执意隐瞒,而是她不愿再度提及。
经过这般相处,云挽初也知她的脾气,自知她不愿多说,遂也只得放弃。
她喝过茶后,眼看着时候也不早,就准备离开。
“既是婆婆无事,那我便先行回去了。”
起身之际,她不经意间抬了抬手,藏于衣袖里的那枚白玉佩,便若隐若现的落入婆婆的眼中。
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似是想到何事般,她忙唤住云挽初。
“不知云姑娘所带之物,是从何处得来的?”
云挽初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此物,但还是想了想才回答。
“婆婆说的可是这枚玉佩?”
云挽初将玉佩拿出来,递给她,也不再隐瞒,便实说了。
“这枚玉佩,是在我娘的遗物中找到的,之后就带在身上了。”
她并非原主,也不知这枚玉佩的重要性,可婆婆自然是认识的。
想到萧千逸身上也带着枚白玉佩,后来无意中她才得知,那是她姐姐留下的。而眼前的白玉佩,竟与那枚一模一样。
似是察觉到自己失态,婆婆将玉佩还给了云挽初。
她声音微冷,似是叮嘱着:“这枚玉佩倒还有些价值,可要仔细收着,切莫丢了,回去吧。”
云挽初虽心里有几分疑惑,但还是收了玉佩,与婆婆打过招呼后,就走出茅草屋。
婆婆见她离开后,走到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的小路上,方才关了房门。
略显空荡的房间里,她在桌旁坐下,竟是满心忧愁。
云挽初应是不会骗她,当年云挽初的母亲,洛雪柔可是出自名门,未出阁前便认识了她的姐姐,俩人向来情同姐妹。
后来她也是从姐姐口中得知,洛雪柔嫁给了现如今的丞相云烨。
想来当年她也是偶尔进宫与姐姐说说话,对玉佩的事情不知情,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依着刚才云挽初的反应便能猜到,她应还未知晓此事。
思及此,婆婆沧桑的眼底,瞬间似有泪光闪现。
原是当年,她的姐姐便同意了逸儿与云挽初的亲事。
时隔二十余载,他们终究还是遇到了。
她刻意为难云挽初,只是不想将她牵扯到此事中。可云挽初却仍是前来见她,倒也着实让她无可奈何。
自己虽未刻意掩饰,可摆放在桌上的笔墨纸砚,怕是已让她起了疑心。日后,自己须更加谨慎些才是。
快速的将笔墨纸砚收起,藏于桌下的隐秘处,方才放心。
时至午后,耀眼的太阳光,透过林中竹叶,洒下点点金斑。清风拂过,拂乱了青丝,衣摆随风飘起。
云挽初愈想愈觉得疑惑,那老婆婆虽衣着朴素破旧,可房间里却是收拾的异常整洁。
桌上又摆放着笔墨纸砚,想来应是识字之人,可又何至于落魄到这般地步?竟还知她身上所带的这枚白玉佩?
她边想边往院里的方向走去,可她未注意到的是,站在不远处的那人,将她的身影尽收眼底。
待她走出竹林,那人也便动作快速的消失在此处。
房间里静悄悄的,萧千逸依旧未回来过。云挽初取下系在肩头的披风,走到桌旁,倒了杯茶。
她原是打算找清霖询问一番,可听丫鬟说,清霖也未在府里,索性只得作罢。
黄昏已过,天色愈渐黯淡。月亮爬上树梢,月光虽朦胧,但疏星明亮。
城外的树林里,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前,挂着一盏陈旧的灯笼。
茅草屋里,破旧的桌上放着盏烛台,早已落满灰尘。烛火微弱的跳动着,映的房间里寂静无声。
清霖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他怀里抱着剑,坐在破旧的凳子上,面无表情。
似是听到院里响起的脚步声,他瞬间就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