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折腾了一阵后,楚逸这里终于清静了。+1¢5/9.t_x?t\.*c-o·m*饿,真的饿。他摸摸自己饥肠辘辘的小腹,再次决定出门觅食,却在离开床的那刻被一只手抓住了。天色昏暗,双方的脸都不甚清晰。少年小兽般躬起身来,警觉道:“你是谁?”月色淌窗而来,如瀑般泄入,照亮了屋中两人。在看清面前人的一瞬间,慕恒整个人都怔住了:怎么又是他?!为了躲开楚逾白的魔爪,他不惜拖着病体翻入山林,折腾了一身伤,怎么、怎么又回来了?“醒了。”楚逸见人转醒,也不好丢下病人自己去吃东西,于是问了句:“我去膳房,要一起吗?”楚逸问出这句话相当艰难。刚刚膳房师傅知道他要来,只做了一人份的饭量。要是少年也来,起码得分一半出去吧。…只好忍痛割爱了。楚逸心痛无比。邀请他去膳房?难道…慕恒一怔,就着月色把手举了起来,定睛一看——果然,他已经恢复人形了。好啊。慕恒嘲讽地笑笑。既然已经恢复,定要给这不知死活的仙君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他将双手背在身后,默默蓄力,只等楚逾白一靠近…“兄台相貌堂堂。”见少年久不回话,楚逸学着大人的样子寒暄了句:“定是十四五岁就结丹了吧,不像…”不像我,二十岁了还像个废物。楚逸忽然想起楚逾白也是个年少结丹的天才,还因为嫌弃面容过于稚嫩而用灵力催长了几岁,这才连忙紧急刹车,庆幸自己没露出破绽。¢s_o?k~a·n_s_h+u¨./c¨o-m′慕恒:“……”慕恒面不改色收回了黑手,咬着牙笑得很礼貌:“劳烦能给我个镜子吗?”楚逸:啧。都什么时候了还照镜子,还挺臭美。他翻了翻楚逾白的记忆,擡手挥就,四散的灵力眨眼间被聚到一处,松松化作银镜,正正悬在少年身前。看到自己样貌的一瞬,慕恒险些昏厥:怪不得,怪不得……楚逾白说他十四五就结丹了。原来他相貌竟然真的回到了少年时期,连带着修为一道!慕恒好容易把自己从差点背过气中拯救回来,开始盘算体内剩下的这点修为,得出了结果:要不就维持少年形态,外加一点几乎没用的修为;要不就恢复成人样貌,外加毫无修为;要不就——变成毫无还手之力的幼兽。慕恒:……实话说,哪个都不想选。可仇人近在眼前,他不仅没有修为,连部分记忆也丧失了,硬碰硬只会再死一次。想要谋取楚逾白这样冷硬人的信任,似乎只有一个办法。——示弱。楚逸等得急了。膳房离照砚堂不远,外加他灵力充足导致嗅觉超群,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饭香味。光闻着吃不着,实在太折磨人。沉默了几秒后,两人同时开口:“要不……”“其实……”“……”楚逸思虑再三并忍痛割饭:“你是病人,你先说。?g`o?u\g!o¨u/k.a·n?s¨h?u~.`c_o?m^”慕恒顺杆就爬了。他相貌本就好,脸色又白,只需稍稍蹙眉,不用做任何表情就很惹人怜爱:“我不久前刚结了丹,却遭人追杀逃至此处,多亏仙长才能存活。”这次轮到楚逸惊讶了:“刚结的丹???”他对着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总觉得哪里不对。少年长相虽幼,却有股凛然的气势,说他是执掌了天罗律法都有人信,很像是那种年少结丹的千万岁仙长。慕恒点点头,漂亮的眼睛垂下,显得尤为无辜:“我自小无父无母,受人欺凌,只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说话,我们二人相依为命。可就在前几日,他为恶人所骗,惨死当场。我救不了他,突遇升阶天雷,又被恶人追杀,差点就没命了。”他这瞎话编得,连自己都快信了。楚逸听得潸然泪下,真情实意地指责道:“恶人如此欺凌幼小,实该当绑去仙苑作惩。” 慕恒:“……”忍住,不能笑。万事俱备,只欠楚逾白彻底心软,愿意放他离开。只要回到魔界,得到大量魔气滋养,他的伤很快就能好转。到那时候,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楚逾白了,连千隐峰他都能踏平十个。…最多放过那个叫青什么的草药医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来千隐峰拜师以寻求庇护。”见少年实在可怜,楚逸拢拢衣袖,淡声道:“即便追杀你的是魔头也无妨。”他还补充了句自己从书上看来的:“那魔头十恶不赦,脸大如盘,生吃小孩,奇丑无比,你见到一定认得出来。”慕恒:“……”“仙长可能对魔尊有点误解。”慕恒尽量保持礼貌,道:“我有幸曾见过魔尊一面,他长相端正,身形高大,修为超群。特别是…”慕恒停顿了下,几乎是咬着牙道:“他不吃小孩。”楚逸:“?”他吞下了对魔头獠牙特长的描述,淡淡道:“如此说来,你曾与魔尊有来往。”少年慕强是好事,但也要看慕的是谁。这样天资的人以后若是入魔,当真可惜了。慕恒猛得一惊。他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为彻底摆脱楚逾白冷下脸来,不客气道:“多谢仙长搭救,但就算追杀我的人是魔尊,我也还是想回家。”----千隐峰遗世而独立,虽然是一峰不着调的人,看起来却比任何门派都仙风道骨。当然,只是看起来。就比如现在,玄参就站在照砚塔门口,语气充满了嘲讽,一点都不仙风道骨:“楚仙尊不是说要收个徒弟吗?怎么,现在徒弟是跑了?”被一人一猫纷纷抛弃后,本就心情不太爽利的楚逸:“…”青让这个大嘴巴,他不是不爱跟人说话吗!怎么,讲八卦不算说话?楚逸保持沉默,只故作高深地瞥了玄参一眼,并未作答。遇到这种人,不搭理他才是最正确的。玄参讨了个没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正要出门,忽得被一股极其强劲的掌风给扇了回来。“少说两句吧你。”步离行踏着风迎了上来,擡手敲了玄参个栗子,低声道:“他好不容易去除心病肯收徒了,你惹他干嘛?”玄参冷冷一笑:“呵。”“在你心里,就只有楚幺儿有心病。”步离行一愣,一向古井无波的情绪有了波动:“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玄参:“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步离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看戏的楚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说明白啊!在这打什么哑谜!下一秒,玄参怒起拂袖而去,没给他继续看戏的机会。“就凭你,这辈子也收不到徒弟。”步离行叹了口气,难得安慰了下楚逸:“他就这臭脾气,别在意。”楚逸毫不在意:“好的师兄。”虽然有点难受,但他又不是什么好为人师的仙者,收不到徒弟就收不到徒弟呗。反正总归是要回家的。步离行欲言又止,还当他是在嘴硬,可自己一向只会骂人,想不出二两安慰人的话。正当发愁时,二人门前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只见那人砰得跪下,骤然叩首,铿锵有力道:“小人不才,求拜楚仙尊为师!”拜师?才刚刚跑了一个,怎么突然有徒弟上门了。他磕得太快,楚逸和步离行都没看清他样貌,还是步离行开口问了句:“…哪位?”那人擡起头,冷峻的脸上泛起真诚笑容。“慕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