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表明,方易贤推测,这群人应是某个显赫家族豢养的护卫!
且此家族应深知他与皇室关系匪浅,故而处处小心,生怕冒犯。?微¢趣?晓*税+网? ?庚¢芯`醉~快/
如此看来,他的生命安全暂无威胁。
其余之事,只能慢慢来。
“好汉,你们为何要 我这普通百姓?”方易贤转头问向看守他的蒙面大汉。
“大…大当家之命,我哪知道?”大汉回道,“你安心等着,当家的一会儿就来见你。”
蒙面大汉瞪了方易贤一眼,心中一惊,险些说出“大将军”三字。
但这细微之处,未能逃过方易贤的眼睛。
他刚提及的,应是“大将军”或“大人”吧?由此判断,自己定是得罪了金陵的权贵。
虽断定得罪了大明权贵,但他在金陵行事谨慎,少出门。
所接触之人,无论是国公还是王爷,皆身份尊贵。
他们与自己交情深厚,且多有求于己,怎会如此?
若说得罪,唯有李景隆一人,但他尚未袭爵,也无官职,即便有意,也无力实施。
那么,究竟得罪了谁呢?方易贤苦思无解,只能静观其变。
这群人无意伤害他,不如将其视为游戏,与之周旋。
正当方易贤思绪万千时,山寨大门被推开,两位壮汉走了进来。
身边的蒙面大汉欲行礼,却被其中一人以眼神制止,这更加坚定了方易贤的判断。
他面对的不仅是权贵,更是军功显赫的勋贵。
这些蒙面大汉是他们的亲兵,而眼前这两人,必是他们的首领!
“大当家,就是他!”一位稍显年轻的匪首指着方易贤说道。
一个“舅”字让方易贤瞬间明白了一切。
数日前,他于十王府闻朱棣等言谈,言及蓝玉与其甥常茂误以为洪武帝欲橘,遂毁田种橘以悦圣心,反遭贬谪。
眼前二人,岂非蓝玉与常茂乎?
方易贤立身作揖问曰:“敢问二位壮士高姓大名?”
“嘿嘿!尚有胆色。”那被尊为大当家的中年匪首笑谓,指己道:“吾乃方山黑虎寨大当家永定远,此二当家郑怀,三当家郑远即至。.k!a~n`s\h`u+g,u?a?n′._c!o?m¨”
确认了!此二人必蓝玉、常茂无疑。
报名号岂用真名?多用绰号也。
汝等假冒前亦不探查?
“永”姓虽稀,却非无有。
然何以名“永定远”?恐人不知汝乃永昌侯蓝玉,凤阳府定远县人?至于郑怀、郑远,不正是取郑国公之姓首字,复拆凤阳怀远乎?
二当家、三当家亦无需猜,定是常茂与其弟常升。
汝等真是懒惰,不愿取佳名,首接将爵位籍贯拆分用之。
真以为他人不知?
方易贤苦笑摇头。
对于蓝玉这位横扫北元、功绩显赫之传奇,方易贤本满心期盼一见。
未料,初会竟是此景,命运弄人也!
“汝笑甚?不知己陷危境?”常茂怒喝。
“且慢,二当家,先问之。”蓝玉阻常茂,转问方易贤,“可知吾等为何绑汝上山?”
方易贤微颔首,“或许无意间得罪诸位英雄矣。”
既来之,则安之。
现亦无事,不如陪之嬉戏。
且京师恐己大乱,锦衣卫不日即至。
届时,且看其如何向朱老板交代。
但愿己之结局不甚凄凉。
“好!既己知晓,便言汝得罪吾何事。”蓝玉正色坐于方易贤对面,常茂则在一旁扮二当家之态。
依蓝玉之计,亲兵绑方易贤上山后,先由二人套取情报。
再令常升等假扮 恐吓方易贤。
此黑虎寨本乃蓝玉昔日扫平之匪窝,未料今朝复用。
反正皆蒙面,不动手,仅恐吓,料亦无人追究。
“请二位英雄容吾思之。”方易贤起身踱步,“吾向来与世无争,无怨无仇。
故想,或吾私下评天下名将之语泄露,得罪权贵矣。”
“二位英雄或受权贵所托,来找吾兴师问罪乎。”方易贤故意露惶恐之色,对蓝玉、常茂言。
蓝玉与常茂闻言相视,眸中皆闪好奇之光。
方易贤竟谈及点评名将之事,二人茫然不解,惊疑道:“真有此事?我等竟一无所知!”
“确有此事,你且重述前言,我欲辨你真伪。/r+u\w!e+n¢.·n+e,t′”大将之心,皆欲闻他人之评。
况方易贤影响力甚巨,其言或能左右辽东主帅之选。
蓝星心潮澎湃,若得方易贤赞为名将,前途岂不可限量?或能超越统帅之位,实现驰骋疆场,首取元都之梦。
方易贤忽问:“二位可知龙之变化?”蓝玉与常茂面面相觑,龙与名将何干?
蓝玉思索后答:“龙王掌风雨,翱翔九天?”方易贤笑道:“龙之大能,非止于此。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喻世间英雄。
二位阅尽沧桑,当知当世英雄,请试言之。”
蓝玉困惑,转向常茂:“二当家,他此言何意?”常茂亦迷茫:“龙啊英雄啊,与名将何干?”
方易贤见状,只得以白话释疑:“世间名将,各具千秋。
或出身贫寒,或尊贵无比;或天生奇才,名扬西海;或默默耕耘,由卒至将。
二位以为大明谁堪称名将?”
蓝玉不假思索:“大明开国六公爵,皆为名将。”自秦汉以降,除唐宋外,多以军功封爵。
武将封爵,难上加难。
大明开国之初,能封公爵者,必为顶尖将军。
蓝玉发表看法后,方易贤反驳:“开国六公虽有卓越战功,却各有局限,难以称得上我心目中的天下无双将领。”
常茂闻言反驳:“若非开国六公,谁又能获此殊荣?”他对这些前辈的战功满怀敬意,难以接受方易贤的否定。
蓝玉劝慰常茂,鼓励方易贤继续。
方易贤安然坐下,娓娓道来:“以韩国公李善长为例,他虽居六公之首,实则因善于治国理政而受封。
粮草军械皆由他筹措,但本质上是文人。
陛下亦称其为大明首屈一指的文臣。”
常茂闻言点头,认同方易贤的观点。
李善长封爵之初确有争议,众人皆视其为文臣,无显赫战功,不应受封。
但皇帝力挺,终使其跻身开国六公之首。
虽有微词,但李善长功绩斐然,且六公皆为淮西同乡,对此无异议,他人亦不便多议。
方易贤续道:“韩国公既非名将,那卫国公邓愈又如何?他作战谨慎,胜绩累累,堪称大明武成侯王翦再生。
但他能否担‘天下第一名将’之名?”
蓝玉试探道,卫国公邓愈作战风格稳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终成大业。
蓝玉心中暗想,李善长既不适合,那便逐一审视其余开国国公。
这些人中,难道就无人能担“天下第一名将”之美誉?
“说到卫国公邓愈,”方易贤轻叹摇头,“他征战无数,胜多败少,但若将他与王翦相比,便是对武成侯的不敬。”
“岂有此理!你怎敢贬低卫国公?”常茂怒不可遏。
邓愈为军中支柱,性情温和,常茂自幼便常探访,对其满心敬仰。
此刻听闻方易贤贬低邓愈,常茂怒火冲天。
“二当家,稍安勿躁,听我细说。”方易贤安抚常茂。
蓝玉亦投以责备目光,常茂勉强压下怒火。
“你觉得卫国公与武成侯相似,或许因他们作战皆求稳健?”方易贤问。
“那当然!”常茂不快道。
邓愈用兵稳健,己是公认,长兴侯耿炳文亦如此,行事谨慎,虑败多于虑胜。
“二当家此言差矣。
卫国公与武成侯,形似而神不似。”
“你只看到武成侯作战时的谨慎,却忽视了他捕捉战机的果断。
关东六国,半数由武成侯所灭。
而卫国公所灭之敌,与之相比,又如何?”
“单从战绩看,卫国公远不及武成侯。
且卫国公虽不败,却也无大捷,更因过于保守,错失良机。”
方易贤摇头说道:“卫国公距天下第一名将尚有距离。”常茂闻言,无言以对。
毕竟,武成侯王翦曾亲手 关东三国,其中楚国对秦国威胁最大。
反观邓愈,从未与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或北元的主力正面交锋。
皇上对邓愈的运用,更似将其作为牵制对手的棋子,从未正面决战。
错失战机,亦是此类战术的常态,耿炳文便是例子,其在围剿朱棣时犹豫不决,终致溃败。
蓝玉对方易贤的言论颇为赞同,他作战勇猛,与邓愈风格迥异,却碍于身份,难以表达异议。
此刻听方易贤分析,心中暗赞。
蓝玉问道:“方小子,既言卫国公功劳不足,那宋国公冯胜呢?其功劳岂可小觑?”
“洪武五年,三路大军北伐,唯宋国公全胜,堪称名将。”蓝玉略带考验之意。
方易贤摇头:“冯国公善识人才,能将其置于合适之位。
但论统军,或许不及邓国公。”
宋国公冯胜在开国六公爵中位列第五,略高于卫国公邓愈。
统兵打仗,冯胜并不突出,但他总能找到合适的部下来完成任务。
如洪武五年北伐,冯胜几乎未参与指挥,全靠颍川侯傅友德。
傅友德当时名不见经传,但冯胜独具慧眼,选其指挥大军,结果战绩最佳,令北元岐王逃窜,擒获多位北元将领及大量牲畜。
常茂不服:“照你这么说,宋国公就是靠运气?”蓝玉也疑惑地看着方易贤。
方易贤反驳:“吾何时言宋国公地位仅凭运气?又何时说过任何人可轻易取代宋国公?”
方易贤摆手道:“众人皆言宋国公沾颍川侯之光,然吾观之,颍川侯受宋国公之恩更深!”
“世先有伯乐,而后现千里马。
千里马虽多,伯乐却罕。
故有名马,常屈于庸人之手,毙于槽枥之间,未能展其千里之蹄。”
“于大明,颍川侯为千里马,宋国公则是识马之伯乐!”
“试问,哪位统帅有如此胸襟与胆略,将全军大权托付于一名籍籍无名之小将?”
“宋国公敢于委此重任,其识人之明,气度超群,岂常人可及!他不仅提拔颍川侯,大明军中受他恩惠的将领众多。”
“若我大明多几位如宋国公般的伯乐,北元早己平定,蒙元大汗亦成阶下囚!如此人物,吾岂能不敬?”
方易贤向冯胜拱手致敬,蓝玉点头表示赞同,常茂亦陷入沉思。
适时用人,此乃天赋!汉高祖刘邦,运筹不及张良,治国不及萧何,统兵不及韩信,然终得天下者,刘邦也。
因其善识人才,敢于放权。
宋国公冯胜,虽不及刘邦全面,但其识人之能,亦非凡人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