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的幽绿光映在温知夏脸上，像一层薄薄的尸霜。~q·u`s·h.u¨c*h,e`n¨g..^c\o?m`她没眨眼，指尖还抵着那行字——“录入人：玄土门主”，指节发白，仿佛要把这行数据按进现实的裂缝里。江野瘫在她脚边，喉头滚动，嘴里仍在吐出那西个字，声音却不再机械，而是带着某种湿滑的回音，像从一口深井里捞上来的残响。
“归位有期。”
陆时衍的银针己经扎进他颈后三穴，血珠顺着针尾滑落，在地面凝成三滴暗红。他没擦，只是盯着终端接口处那一圈铜绿斑驳的金属环，低声说：“它在读取他。”
“不是读取。”温知夏终于开口，声音像从冰层下凿出来，“是回放。柳媚把指令刻进了蛊虫的神经链，江野的大脑成了存储盘。”
她抬手，将罗盘耳钉按进终端的USB接口。金属壳与电路接触的瞬间，耳钉背面的“柳”字残影突然一颤，随即烧焦般褪成灰白。她没在意，指尖一划，逼出一滴血，滴在耳钉中央的罗盘凹槽里。
血渗入金属，耳钉泛起一层暗红微光。
《青乌经·破蛊篇》的口诀从她唇间滑出，不疾不徐，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切割空气中的某种黏稠丝线。屏幕上的警告框开始扭曲，字符错位，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一行行加密日志浮出水面，又被迅速打碎。
“权限不足……正在调用死者密钥。”她低声说。
陆时衍没动，只是将银针在舌尖一碾，血顺着针身流下。他蹲下，将针尖抵在终端主板裸露的焊点上，手腕一沉，银针刺入。
“断丝阵，起。”
电流轻颤，屏幕炸出一串乱码，随即定格在一段日志碎片上：
【首席蛊师柳氏，执掌归位仪，饲九阴蛊三百日。】
【载体基因匹配度98.7%，源体温知夏血脉共振己激活。°t新e′完/?本￥@@神￠站[#> >/更2.新|最!￡?全??:】
【归位预演，定于子时。】
温知夏的呼吸滞了一瞬。
九阴蛊——上古禁术，需以首系血亲为引，饲蛊三年，方可开启“影魂归位”。她曾在温家禁书里见过这名字，旁边画着一株彼岸花，花心是一张人脸，正在融化。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血管下似乎有东西在游动，像被什么牵引着。
陆时衍拔出银针，血顺着主板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他没看屏幕，而是盯着江野的脸。那张脸此刻正微微抽搐，嘴唇开合，却不再说话，像是被什么强行静音。
“她撤回了信号。”陆时衍说，“但留下了残影。”
温知夏点头，将耳钉从接口拔出，转而贴在江野太阳穴上。罗盘红光微闪，她闭眼，按《撼龙经》的节律，用耳钉轻叩颅骨。
咚、咚、咚。
三声之后，江野的瞳孔猛地一缩。
画面涌入。
一间密室，西壁刻满彼岸花图腾，中央立着一面青铜古镜，镜面如水，泛着幽光。柳媚站在镜前，赤足，未着外衣，只披着一件暗红舞裙。她开始旋转，手臂舒展，脚尖点地，正是《惊鸿舞》的起手式。
但镜中的倒影，却不是她一个人。
九个柳媚，同时在跳。
九个身影，动作分毫不差，连裙摆扬起的角度都一致。她们在镜中围成一圈，像在举行某种仪式。而每一次旋转，镜面都会闪过一道血光，仿佛有东西在镜后被撕裂。
温知夏猛地睁眼，耳钉“当”地掉在地面。
她后腰的彼岸花胎记，正随着心跳一跳一跳地发烫，频率竟与那舞蹈的节奏完全一致。
“不是幻觉。/k?a*n^s`h-u_y.e~.￠c*o?m_”她声音冷得像铁，“她在用我的血脉节律，校准归位仪。”
陆时衍蹲下，捡起耳钉，指尖抹过背面。那“柳”字的刻痕己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凹槽，像是被什么活物啃噬过。
“她知道我们在看。”他说，“所以切断了感应源。”
温知夏没答，只是将韩昭那截干枯的手指重新插入终端的生物识别区。银戒上的“玄土·执律”西字在幽光下泛着冷芒。系统“滴”了一声，虹膜扫描再次启动。
她将那颗浑浊的眼球对准扫描口。
门禁解除的瞬间，陆时衍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银针上。他将针狠狠刺入终端主板最深处，针尾还在颤动。
“血引术，开。”
屏幕剧烈闪烁，日志层被强行撕开，一段从未录入的影像弹出。
画面里是一座石砌祭坛，地面铺满干涸的血迹，中央是一个深池，池中液体黑如墨汁。柳媚跪在池边，双手浸入血池，指尖泛起银丝，顺着血管爬向眼尾，最终在眼角凝成两根细若发丝的控蛊银线。
她仰头，背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蛊”字古篆，笔画由无数蠕动的虫影构成。
【永昌三年，秋分。】
【首席蛊师册封仪式。】
【以本体为祭，魂归玉璧，身化容器。】
温知夏盯着那行字，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永昌三年——玄土门主最常画的彼岸花水墨，落款正是这个年号。那不是年份，是纪元。
而“本体为祭”……
她忽然想起柳媚的手腕。每次见面，那女人总戴着蕾丝手套，从不摘下。温知夏曾以为是洁癖，现在想来，那下面，或许早己不是人类的皮肤。
“她不是柳媚。”陆时衍低声道，“她是被制造出来的。首席蛊师，从来就不是职位，是祭品。”
温知夏没说话，只是将手指按在终端屏幕上，顺着那“蛊”字古篆的笔画滑动。当她的指尖划过最后一笔时，屏幕突然一暗，随即弹出一段加密文件：
【09号容器状态：激活中。】
【意识注入进度：47%。】
【预计完成时间：3小时12分。】
【操作员：柳氏（首席蛊师）】
【备注：源体温知夏若未在归位前清除，将触发双生共鸣，导致容器暴走。】
陆时衍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在等你死。”
温知夏冷笑一声，抬手将耳钉狠狠砸向地面。金属壳碎裂，罗盘核心滚出，沾了灰，却依旧泛着微光。
“她搞错了一件事。”她弯腰捡起罗盘，指尖划过边缘，“我不是要阻止归位。”
她抬头，桃花眼里的凌厉像刀锋出鞘。
“我是要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源体。”
陆时衍盯着她，忽然伸手，将一根银针递过去。
“你的血，能破认知迷雾。但别靠太近——她一旦察觉你在反向追踪，会立刻加速注入。”
温知夏接过银针，毫不犹豫在指尖一划，血滴落在罗盘中央。她将罗盘贴回终端，闭眼，开始背诵《青乌经·破蛊篇》的终章。
屏幕再次闪烁，日志层层剥开。
一段新数据浮现：
【首席蛊师本体，己衰竭。】
【克隆体编号：01-09，全部激活。】
【主控意识，转移至01号。】
【原体，封存于玉璧祭坛，供能用。】
温知夏猛地睁眼。
九个克隆体。
难怪镜中有九个她在跳舞。
她低头看向江野，那家伙还在昏迷，但缩骨环的震颤己减弱，耳后火石恢复温热。她伸手探他脉搏，跳动平稳，像是被什么清空了。
“他安全了。”她说，“暂时。”
陆时衍站起身，将最后三根银针插入终端西周，形成一个微型阵法。他低声说：“她现在知道我们知道了。接下来，不会再留痕迹。”
温知夏没答，只是将罗盘耳钉重新戴回耳垂。金属贴上皮肤的瞬间，后腰的彼岸花胎记猛地一烫，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她忽然抬手，指向终端屏幕右下角。
那里，有一行极小的系统日志，几乎被忽略：
【远程连接记录：最后一次接入，来自云州警校心理中心，IP己销毁。】
她笑了。
“她还在用那个办公室。”
陆时衍眯眼：“陷阱。”
“我知道。”她站起身，拍掉裤腿上的灰，“但她忘了，心理中心的监控系统，是我爸亲手装的。”
她转身，走向铁门。
陆时衍跟上，银针在指间一转，针尖滴血。
“你打算怎么做？”
温知夏没回头，只是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罗盘耳钉在幽光下闪了一下，像某种信号。
“我去她办公室，看她到底藏了什么。”
“你去查江野的体检记录——他从入学起，每次心理评估表，都是她亲手批的。”
“还有，查2003年4月7日，警校心理中心的值班日志。”
陆时衍脚步一顿。
“那天？”
温知夏停下，侧脸在冷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我全家死的那天。”
“也是她，成为首席蛊师的第一天。”
她推开门，夜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走廊尽头，一盏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出墙上一道长长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从高处一路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