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又混乱的一天终于临近尾声。-q+s\b!r,e¢a¨d,.¢c/o+m·
同事们陆续离开,沈茉将最后一份文件归档。
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她迟疑着接起。
“您好,是沈茉小姐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礼貌而沉稳的男声。
“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温总的助理,阿成。温总派我来接您。”
沈茉微微一怔,感到意外。
认识温庭轩两年多,她从未听说温庭轩有个叫阿成的助理。
她走到窗边,果然看到公司楼下,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路灯下。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靠在车边,看到她出现在窗口,朝她微微颔首。
为了保险起见,她给温庭轩发了信息确认。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茉下了楼。
那男人立刻为她拉开车门,
“沈小姐,请。”
沈茉对车没什么研究,可这辆车的标志她还是认识的——迈巴赫。
她心头掠过一丝诧异,坐了进去。
车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我们去哪里?”沈茉轻声问。
“温总为您安排了新的画室,让我送您过去。”
阿成一边专注地开车,一边回答,
“他在等您。·3!3^y!u′e.d·u′.~c~o,m/”
沈茉原以为会是暗河画廊附近某个安静的创意园区。
却没想到,汽车一路向着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驶去,最终停在了那座本市最负盛名的地标建筑——“天枢汇”楼下。
整座大楼如同一柄利剑,刺入深蓝色的夜幕,楼体上流光溢彩,充满了未来感。
阿成引着她走进空无一人的专属大厅,乘坐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启动的直达电梯。
电梯内壁是温润的梨花木,上升时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楼层数字在飞速跳跃。
当电梯最终停在顶层,门缓缓滑开时,外面是一条铺着厚重羊绒地毯、寂静无声的走廊。
沈茉看着这极致的奢华与私密,终于忍不住开口,
“阿成先生,我们是不是……走错了?画室怎么可能安排在这里?”
阿成笑了笑,眼中满是对自家老板手笔的了然于心,
“沈小姐,没错的。”
他引着她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了最后一扇厚重的、仿佛能隔绝一切世间喧哗的大门。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沈茉彻底惊住了。
她的面前,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近乎占据了半个楼层的、通透辽阔的巨大空间。
三面都是顶天立地的巨大落地玻璃,窗外,是整个城市璀璨的夜景。
万家灯火汇成了一条条流光溢彩的银河,在她脚下无声地奔腾。^b-i!x′i+a.6*6!6-.¨c,o+m!
顶级的画架安静地立在中央,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尺寸的空白画布,另一面墙则是整整齐齐、如同彩虹般陈列的、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颜料。
舒适的沙发,摆满了艺术画册的书架,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
这里的一切,都为了一个画家最极致的需求而存在。
沈茉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贺风扬的顶层公寓。
如果说,贺风扬的公寓,是用金钱和权势堆砌的、一座俯瞰众生的冰冷堡垒。
每一件家具都散发着不容置喙的掌控欲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么这里,就是一座悬浮于城市之上的艺术圣殿。
充满自由与对艺术的热爱。
沈茉站在门口,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就在这时,温庭轩从画室深处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舒适的羊绒衫,目光温和地落在她震惊的脸上。
“欢迎。”
他开口,声音温润,仿佛与这满城星光融为了一体。
沈茉像是被那声“欢迎”唤回了神思。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略显局促地喃喃道,
“温先生……这……这里太贵重了,我不能……”
“贵重的不是这里,”
温庭轩缓步向她走来。
他的目光专注而温和,不带一丝压迫感,却仿佛能轻易看穿她所有的逞强和不安,
“而是你的才华。”
他没有给她继续拒绝的机会,而是自然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她走进这个不可思议的空间。
“暗河的画室也很好,但还不够。”
他一边走,一边用沉稳的语调解释着,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光线会被建筑遮挡,通风不够理想,空间也限制了大幅画作的创作。一个画家,不该被这些东西束缚。”
他的脚步停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这面玻璃经过特殊处理,从内可以清晰地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从外却无法窥探分毫,既保证了视野的开阔,又守护了绝对的隐私。
“这里的玻璃,用的是美术馆级别的防眩光材质,无论白天黑夜,都不会有任何反光影响你对色彩的判断。”
他又引她走到那面陈列着颜料的墙边。
“这些颜料,大部分来自荷兰和意大利,是我托人专门定制的。”
他随手拿起一管深茜红色的油画颜料,递到她面前,
“我记得,‘江屿’两年前最喜欢用这个牌子的颜料,它的饱和度和覆盖力,最适合表现浓烈的情感。”
沈茉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屏住了。
他记得。
他还记得她创作时最细微的习惯。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管熟悉的颜料,冰凉的金属外壳下,仿佛还残留着昨日的余温。
“温先生,我……”
她想说谢谢,却觉得这两个字太过苍白;
她想说自己不值得,却又觉得这是对他的眼光和心意的侮辱。
她喉咙发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庭轩看出了她的无措。
他从一旁的吧台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让她冰凉的指尖渐渐回暖。
“你的手很凉。”
他轻声说,目光里是纯粹的关切,
“这里没有甲方,只有画家。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也不需要急于求成。”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如同窗外的夜空,却比夜空更温暖。
“沈茉,我为你准备好了一切,不是为了给你压力,而是想告诉你——”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温和,却字字都敲在她的心上,
“在这里,你可以犯错,可以尝试,可以画出一百张不满意的作品,然后毁掉它们。”
“在这里,你只需要对自己诚实。”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磁卡,轻轻放在了吧台的桌面上。
“这是这里的门禁卡,只有你一个人有。从现在起,这里是你的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等待她的感激或回应。
他只是对她报以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便转身,走向了那扇进来的门。
“早点休息,你看起来很累。”
门被轻轻带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