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才华还用我说吗?我早就劝你,抽时间准备个展,去年还有两家画廊跟我打听你呢。+b\q′z~w?w·._n\e·t?”
沈茉垂下眼帘,无奈地踢了踢脚边的一个纸箱,
“那不是快没饭吃了嘛,还画什么画。”
蒋旭峰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盯着沈茉,一字一句地说,
“茉茉,你得加把劲。你要是真的就这么放弃了,那才是真的可惜。对了,有件事正准备要告诉你呢,那什么,你知道徐老师的近况吗?”
蒋旭峰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
沈茉察觉到他语调中的伤感,心头微颤,抬头看向他,
“什么事?徐老师怎么了?”
徐老师,她大学时最敬重的油画导师,也是曾经对她期望最高的人。
蒋旭峰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徐老师……患了重病,据说时间不多了,她托人转告你,希望能在闭眼前看到你办一场高级别的画展。”
沈茉的身体猛地一僵,脑中嗡鸣,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老师?”
蒋旭峰点头。
“怎么会……徐老师,徐老师不是身体很好的吗?她……”
沈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是真的,我昨天去看过她了,她……状态挺不好的。”
蒋旭峰叹了口气,
“茉茉,你知道,徐老师带过这么多学生,对你的期望最高,现在她这个情况,你……”
沈茉大脑一片空白。*0$??0-小§说¤:网eˉ~ t#已t£`发£]布?~最¤新*?-章3<节?.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有点控制不住。
毕业后,她一头扎进了薪水更高的设计行业。
渐渐远离了纯艺术创作,也渐渐和恩师断了联系。
她一直以为,时间久了,徐老师自然会慢慢淡忘那个自己未履行的诺言。
却没想到,临到人生尽头,她却还惦记着。
夜风吹过空旷的艺术区,带着一丝凉意,也吹乱了她本就纷乱如麻的心。
一夜未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画室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沈茉正倚着墙角,沉沉地睡着了。
她身上盖着蒋旭峰那件满是颜料的外套。
身前立着一张刚刚完成的画。
画布上的色彩浓烈而压抑,仿佛是她一夜心绪的凝结。
刺耳的手机铃声将她从混沌的梦境中拽了出来。
她迷迷糊糊地摸索着,眼睛都没睁开,凭着本能划开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茉茉,你怎么搬走了?”
电话那头传来林澈激动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质问声,瞬间将沈茉的睡意驱散得一干二净。¤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她猛地睁开眼,大脑宕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一早去敲你的门,想给你送早饭,结果开门的是房东。他说你昨晚连夜搬走了,现在保洁正在里面打扫。怎么回事?”
沈茉清醒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的确是把所有东西都搬出来了,走得干干净净。
“哦,我搬家了。”
沈茉的情绪异常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为什么?!”
“新找了个地方,离公司近点,上班方便。”
她随口编了个理由,并不在意林澈是否相信。
林澈也的确不信,他感到不可思议,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埋怨,
“茉茉,搬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一声不响就走了?”
“昨天看你很忙,就没打扰你。”
沈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窗外的天光,声音依旧淡漠,
“想着今天再告诉你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林澈再次开口,声线略显紧绷,
“茉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
沈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就是想离公司近一点,没有别的原因。”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林澈信服。
他太了解沈茉,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僵硬和冷意,
“行吧,既然这样,告诉我你搬去哪了,我也搬过去。”
语气果断,与此同时,听筒那边传来东西拖动的声音,
“正好这地方我也住厌了,换个环境也好。”
沈茉突然有些头疼,抬手捏了捏鼻梁,
“我要去上班了,挂了。”
“茉茉!”
林澈叹了口气,
“奶奶要来看我们,晚上过来我这边吃饭吧。”
沈茉的心猛地一顿。
林澈的奶奶,那个从小就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疼爱的慈祥老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画室里,沈茉只听得见自己细微的呼吸声。
良久,她轻轻地、几乎听不见地说了一声,
“……好,我会去。”
去公司的路上,公交车在早高峰的洪流中缓慢挪动。
沈茉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大脑一片空白。
手机震动起来,是杨雪的电话。
“喂,茉茉,怎么样了?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挂那么快?后来打你就不接了,急死我了!你跟林澈表白成功了没?”
杨雪一连串的问题炮轰过来,满是急切。
沈茉沉默了一下,看着车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轻声说,
“没有。没表白。”
“啊?”
杨雪有点诧异,
“为什么啊?没逮着机会?”
“他和许清秋在一起。”
沈茉平静陈述,似乎没什么情绪。
电话那头,杨雪瞬间沉默了。
半晌,她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个林澈还真是……”
她想骂他几句,却又觉得无从下口。
因为就连她这个最好的闺蜜,也不得不承认,在外人看来,钢琴王子林澈和才华横溢的大提琴女神许清秋,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些难听的话,反而显得像是出于嫉妒的诋毁。
“算了,”
沈茉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真的放下了,
“都过去了。正好我妈也催着我相亲,傍上大款,好让我带她脱离苦海,这样也挺好的。”
她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却听得杨雪心里一阵发酸。
“茉茉……”
杨雪叹了口气,想再劝她几句,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说了,我要下车了,”
沈茉打断了她的话,
“再聊。”
挂了电话,车正好到站。
蒋旭峰的画室离公司实在太远。
这一路折腾下来,沈茉紧赶慢赶,还是差点迟到。
她几乎是踩着打卡时间冲进办公室的。
屁股还没坐热,经理就阴沉着脸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
“沈茉,你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