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咻!”
在赵安回敬的三箭齐发中,有两支箭射向巴特尔的左右手。.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快,
他绷紧神经,一躲再躲后,手中的顽羊角弓就像是烫手的山芋,险些滑落。
偏偏在这个时候,第三支长箭又来了。
挟山超海,势不可挡。
而且带著那么点上翘的角度,在飞到他面前之际穿弓而上,射向他的脖颈。
巴特尔都还没从骇然中缓过神来呢,又遭遇这致命一击,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骤然侧身。
箭是堪堪躲了过去,弓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箏一样跌落於地。
他瞬时瞳孔急缩,整个人都崩溃了。
对於弓弩手而言,弓箭就是生命。
他又是赫赫有名的神箭手。
敌人尚未射杀,反而上来就被射落了角弓,还是当著那么多手下的面,实乃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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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草原上的神箭手不少,也有死于靖国人之手的,但还从未听说有哪个被射落弓的!
这让他还有何顏面回韃靼?
可能是包袱太重了,他看起来都有些癲了,一边歪身去取掛於马侧的步射弓,一边乱吼乱叫道:“我要杀了你!!!”
赵安正疾风骤雨般驰来。
由距离三四十丈,眨眼之间已经快拉到二十丈之內了。
此时他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好像既是马,也是箭。
箭在弦上!
马踏飞燕!
为爹娘、父老乡亲和將士们报仇第六步,杀了韃子元凶!
这一刻,赵安仿佛看到了爹娘的音容笑貌;看到了稚童在嬉闹;看到父老乡亲在田间地头忙碌;看到家家户户的炊烟在裊裊升起……
这一刻,赵安仿佛看到铁门堡的將士在偷懒,在吹牛,在吊儿郎当地巡边守夜,可当韃子突袭时,百户还是带著他们浴血杀敌,死战不退……
这一刻,赵安仿佛看到他们都脱下甲冑,卸去腰刀,回到家中围著父母,戏著婆娘,揍著孩儿……
哪个战士不是人子?哪个战士没有家?
可在共同的家园面前,他们皆是一往无前!
这一刻,赵安就是他们!
“咻!”
长箭如惊雷轰顶,似闪电破空,斜著射进巴特尔的脖颈,几乎整个儿没入他的身体中。.m!y.j\s,c¢h`i\n¢a^.′c`o¨m!
而此时他刚取了步射弓,人都还没有坐正便又趴在了马背上,两眼浑浊不堪,甚至找不到半点桀驁与自负了。
他死了。
死得很通透。
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城楼上的所有人都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要羽化登仙了。
这是贏了???
对,又贏了!
而且贏得利索,贏得漂亮,贏得气壮山河!
欢呼声在迟疑了一会儿后,终是衝上了九天云霄!
饶是牛腾都不由自主地攥起了拳头。
他是怕韃子。
可真的没法否认,赵安射得精彩!
纵观西州卫,这箭术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欢呼声很快又被压制下去了。
是他们自己压制的。
因为赵安竟牵著巴特尔的马就走,那马上还驮著巴特尔。
韃子们起初集体震惊到失聪、失明、失去对这人世最基本的判断。
在他们的预想中,这样贏下单挑的肯定是他们的千骑长。
结果倒反天罡,一败涂地!
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直到看到千骑长的尸体也要被带走时,才有十几个韃子率先反应过来,策马去追。
“韃子向来有收尸的传统,这小子……”
刁莽把双戟一提道:“我带人去接应!”
王渊也很紧张,立即道:“准!”
“赵安,留下千骑长和你的狗命!”
十几个韃子连追带射,犹如一群疯狗。
他们身后的韃子兵马也是纷至沓来。
乌泱泱的踩得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赵安是大心臟,毫不畏惧。
他往城中赶的同时回头测算著距离,待有韃子踏入射程后,立马放箭。.萝?拉-小¨说/ -首/发^
“咻咻!”
“咻咻!”
他接连放出了四箭,四个韃子先后坠於马下,可谓箭无虚发。
见差不多了,他一脚將巴特尔的尸体踹於马下,隨后牵著他的战马回城。
“快放箭!”
王渊將手一摆,城楼上万箭齐发,为赵安打掩护。
当他过了吊桥,又顺利进入城门后,韃子衝到了巴特尔的尸体前。
“千骑长!”
一个百骑长看著惨死的统领,双眼充血道:“这些两脚羊欺人太甚,我们要为千骑长报仇,杀了赵安,血洗西州卫!”
“杀了赵安,血洗西州卫!!!”
他们同仇敌愾,战意滔滔。
正要动手,一队韃子策马而来,慌里慌张道:“报……有一股来歷不明的靖国兵马烧了我们的粮草,还顺走了我们一百匹战马!千骑长死……死了?!”
“……”
几个百骑长聚头质问后,更加悲愤。
哪来的兵马?
西州卫的?
不可能!
有四个千户在城墙上,还有一个快死了。
肯定是其他卫所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西北十二卫的两脚羊们,可是夹著尾巴,奴顏婢膝很多年了,这是在赵安的带动下要反天了啊,都敢深入后方去烧他们的粮草了。
又一奇耻大辱!
赵安必死!
他们也都別想活了!
可气归气,终究是巴特尔精锐尽出让他们钻了空子,还需从长计议。
而且赵安屡战屡胜,又阴险狡诈,谁知道他还有没有憋著什么坏招?
当小心为上。
“撤!”
忍著屈辱,吞下不甘,咬破嘴唇,攥断指甲,几个百骑长带著几具尸体退兵了。
没有人愿意提及的是,在赵安后来射杀的四个人之中,还有一个百骑长。
这无疑让他们心有余悸……
“赵安!”
“赵安!”
“赵安!”
……
看到韃子退兵了,整个铁门堡都沸腾了。
將士们和百姓们夹道欢迎,还有不少人喜极而泣。
压抑了那么多年,恐惧了那么多年。
他们积攒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在今天,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如汹涌的潮水般喷涌而出。
原来韃子並非不可战胜!
原来所谓的七等勇士也不过如此!
哪怕韃子睚眥必报,他们也要在这一刻为虎將庆贺。
这虎將……出自铁门堡!
周瑶站在人群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既没有夸张的表情,也没有疯狂的举动。
但她笑顏如,直接让百芳失色,千美黯然。
赵安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心旷神怡,斗志昂扬。
年少初试锋芒,战场上未曾输过,榻上亦当如此!
几个千户这会儿依然是雾里看呢。
范德辉难以置信道:“韃子就……就这样退兵了?”
牛腾头疼欲裂道:“完了,韃子必报仇雪恨,拜他们所赐,我首当其衝,你们一个也別想逃,西北十二卫都將万劫不復!”
“是吗?”
回到城楼上的赵安掷地有声道:“以如今这局势来看,韃子在一两年內必会大举进犯大靖,有没有我赵安,搞不搞坎儿井,杀不杀韃靼勇士,他们都会这么做!”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们心里跟明镜一样,却还甩锅推责,且过且过,这已经不是蠢和坏的问题了,而是行尸走肉,都没把自己当人看!”
“你……”
牛腾和三个千户肺都气炸了,却也无法反驳。
而且还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和他们以前掛在嘴边的全然不同,好像硬生生灌进了他们的五臟六腑,让他们能够真切感受到。
赵安说得没错,韃子铁了心要覆灭大靖。
无论他们打算如何应对,都要早做准备了。
不!
是从今日开始准备!
“说得好!”
刁莽走到赵安身旁,搂著他的肩膀道:“赵百品,我刚才琢磨了一下,你能够轻鬆射杀巴特尔,一是展露上下一心,不受胁迫的决心;二是战前消磨了他的心性;三是开元弓出其不意;四是你的箭术確实很不错。”
赵安笑著拱拱手:“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他前世的时候可是神枪手。
用枪和射箭有很多地方是一脉相承的。
开元弓让他拿下巴特尔更容易些。
即便用黄樺弓,他也有信心。
毕竟事关整个西州卫百姓的安危,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刁莽又道:“你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你还顺带杀了个十二等韃靼勇士!说起来,加上今天的五个,你已经杀了十个韃子了吧?你斩首五级,称號驍勇』的银制臂鞲还没拿到,如今又可得饰虎睛石的金制兜鍪,称號虎賁』了!”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戟砍在城墙上道:“想老子打了那么多年韃子,不过杀了二三十个,你这才多长时间,都都都……都已经杀十个了,还有一半是韃靼勇士,真是……时势造英雄!”
时势造英雄?
好酸!
都是文人相轻,没想到莽子也会这么酸!
怎就不能是英雄造时势了?
其实无论怎样,都要头顶苍天,脚踩大地,装著百姓,膝盖还不能弯。
否则即便成事,也会遗臭万年。
“虎賁了……”
刁莽不说还好,说完后,牛腾等人也是瞠目结舌。
真特娘的生猛啊!
锐不可当,如虎奔袭谓之“虎賁”。
他是当之无愧的。
“赵安,你隨我来!”
一直在盯著开元弓,眼神就没转移过的王渊走进城楼,屏退其他人道:“从即日起,你便是试百户,可统兵五十,允你继续招募新兵!我会向卫帅稟明此事,他必会同意!银制臂鞲和金制兜鍪不日亦会送达!”
不压制了?
银制臂鞲都被扣那么长时间了。
这是有所求啊!
赵安摩挲著开元弓,也没抬头道:“多谢千户大人。”
王渊连忙道:“我还会稟明卫帅,允你打造所有兵器!那个……赵安,你现在能让我看看你的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