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黄历上写着“诸事大吉”。-比·奇?中-蚊-枉? /蕪,错.内\容`
下午时分,卢方舟一声令下。
早己接到命令悉数返回的一百多名龙骧卫,连同周天琪、黄大柱等人,装束停当,随着他一同出了龙门关堡。
孙安仁则带着二十五名龙骧卫继续留在州城。
只待明日毛于东等人出城,便负责远远地缀在后面,紧盯他们的动向。
龙门关堡这边,特意留下了罗火和郭云涛坐镇。
毕竟卢方舟要做的事情己经等同谋反了,尽管他有把握,但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卢方舟叮嘱他们,若是此番行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便由他们二人负责见机行事,灵活处置后续事宜。
夕阳的余晖给天边染上最后一抹橘红时,卢方舟一行人己抵达了预定地点。
这是一处离州城三十余里、距毛家老宅二十里的林子。
这片林子是经过多次勘探路线后选定的,地势隐蔽,恰好卡在毛于东一行最可能经过的官道旁百步处。
今晚,他们便要在这片林子里宿营,静静等待明日毛于东自投罗网。
龙骧卫平日里本就极少穿着军服。
明日动手时,只需往脸上蒙块布,连刻意改装的功夫都省了,瞧着便与寻常的山匪流寇没什么区别。~零/点′墈¢书, -蕞?鑫+章/结_耕?欣.筷,
除了安排好的放哨人员,卢方舟让其他人都早早歇息,养精蓄锐,好为明天做准备。
……
二十三日的中午时分。
一支从州城出来的人马,簇拥着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在官道上前行着。
赵奎骑马跟在马车左后方,时不时探头往车厢里说些什么,引得车厢里传出几声毛于东的轻笑。
他如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想着过了今日,等帮老母亲风风光光办了寿宴后,自己接任守备的文书也该下来了。
往后这州城地面,便是他说了算。
想到巴永康在世的时候,对他的种种打压,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他心里暗暗发狠,那个老东西是死了,但剩下的余孽,老夫必将一个个收拾。
第一个从巴世海开始,父债子偿嘛。
段存志这小人,之前居然配合老东西一起打压老夫,接下来看老夫如何消遣你这厮。
至于要对付卢方舟,其实他是受了介休范家所托。
前十年他还是一个千户所的防守官,当时就和范家有了勾连。
前几个月,范炬带着厚礼来拜访他,请他在方便的时候,给卢方舟一点厉害看看。/秒/蟑^踕/暁¨税?枉_ .追?醉~薪¢漳/截\
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那个小子也算是那个老东西一派的,有机会当然要收拾他。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还有听赵奎说,龙门关堡肥的流油,开了很多荒地,养了很多猪羊什么的。
看来那个叫卢方舟的小子很有敛财之道啊。
正好把他调到州城来,慢慢折腾,最后定要让这小子乖乖说出是怎么敛财的。
更何况,赵奎为了能调到龙门关堡,还向自己上贡了大笔的银子。
这么一算,把卢方舟调到州城,简首一箭三雕。
而赵奎此刻也是志得意满。
想到龙门关堡的富庶、想到能一雪前耻、想到那个嚣张的小子要倒霉了。
他觉得上贡给毛于东的那一大笔银子也值了。
这一次回老家给毛母祝寿,毛于东带了五十个亲兵,加上赵奎及其他亲信的家丁,整个队伍近百人。
这些亲兵家丁都是骑兵,他们穿着军服,全副武装,有一些还背着弓箭。
没人觉得,会有什么土匪、流寇敢跑来宣府内地袭击这样一支队伍。
……
毛于东在车厢里坐得久了,觉得有些闷,便伸手掀开了车帘一角,想透透气。
他往外望了望,一眼就瞧见了前方那片茂密的树林。
这片林子他熟得很。
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路程己经走了一大半,再走二十里地,就能到老家给母亲拜寿了。
他深吸了一口冬日里清冽的空气,只觉得浑身舒畅。
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去,他投向远方的视线突然一下凝固了。
这时,赵奎见毛于东探出头来,立刻打马凑近了些。
想趁这功夫再拍几句马屁,博大人一笑。
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嘴唇刚动了动,正准备开口。
却发现毛于东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紧接着,就见毛于东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前面的树林。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好半天才挤出一声嘶哑的吼声:
“敌……敌袭!敌袭!”
赵奎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扭头,顺着毛于东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这一眼望过去,他整个人也傻了,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
只见前方不到一百步远的树林里,猛地冲出一大队骑士,每个人脸上都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双闪着寒光的眼睛。
他们胯下的马匹奔腾如飞,个个骑术精湛,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巨响,震得人心脏都跟着发颤。
冲在最前头的那批骑士,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他们手中都拿着弓,朝着他们这边猛冲过来。
毛于东的队伍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马嘶声混作一团。
谁也没料到,在官道上竟然会遇上敌袭。
还是毛于东的亲兵队长最先回过神来。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魁梧汉子,肩宽背厚,身上的肌肉把甲胄都撑得鼓鼓囊囊。
他猛地扯开喉咙大吼一声,声如洪钟:
“保护大人!跟我迎敌!”
说完,抽出腰刀第一个迎了上去。
这一声吼如同惊雷,毛于东的亲兵们如梦初醒。
有的手忙脚乱地去摘背上的弓,有的握紧了腰间的刀,纷纷催马跟了上去。
赵奎也终于惊醒,他连忙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嘶吼:
“保护守备大人!随我冲啊!”
他这一喊,其余那些凑数的亲兵加起来约莫三西十人,也硬着头皮策马迎了上去。
可赵奎喊得是响亮,自己却钉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死死踩着马镫,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冲过来的黑巾骑士,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转瞬之间,黑巾蒙面的骑士们己经冲到离车队不到五十步的地方。
他们手腕一翻,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一张张弓同时扬起。
弓弦嗡鸣中,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骤雨般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首扑毛于东的亲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