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连番出事,人心惶惶,宫里的课业也提前结束,伴读们都被各自的家人接回了府。¢v!7`x`s-w′.+c,o?m/
文昭阁倒成了难得的清静地。婉宁依旧时不时过来,哪怕谢危近来忙得脚不沾地,也总会抽出片刻,为她抚琴一曲。
只因婉宁说过,他的琴声能让她静心。
最后一缕琴音消散在空气中,谢危抬眼,见婉宁己歪在贵妃椅上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日的锋芒,安静得像幅画。
可恍惚间,那睡颜竟变了模样——一张脸色惨白的女鬼面孔赫然映入眼帘,双目空洞地望着他。
谢危猛地晃了晃头,再定睛看去,依旧是婉宁恬静的睡容。
这己经是第二次了。
昨日在乾清宫,他竟一时恍惚,把沈琅看成了平南王,那眉眼间的狠戾与野心,逼真得让他几乎拔刀。
近来这离魂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谢危起身,缓步走到贵妃椅旁,静静凝视着熟睡的婉宁。
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轻浅,带着几分难得的温顺。!q\d?h~b_s¢.!c?o,m\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本就浅眠的婉宁忽然睁开了眼。
西目相对的刹那,谢危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漠迅速褪去,换上了惯有的温柔。
“怎么了?”婉宁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
“没什么。”谢危的声音低沉了些,“只是有些累了。”
婉宁坐起身,拍了拍身侧的空位,“那你躺下来歇会儿。”
她说着正要起身让地方,手腕却被谢危按住。下一瞬,他竟顺势躺了下来,与她并肩靠在贵妃椅上。
“太挤了。”婉宁想挪开,却被他长臂一揽,整个人被带得靠向他怀里。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贴着她的耳畔响起,“这样,就不挤了。”
婉宁挑眉,指尖在他胸口轻轻一点,“谢大人近来倒是越来越缠人了。”
谢危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因为……想在长公主成亲之前,多陪在你身边。”
她正要开口,却被他吻住,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炽热,仿佛要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融入这深吻里。/%咸%(鱼[ˉ]看?书¥@ ·追?-+最@新!章′节2$
离开文昭阁时,婉宁想起方才睁眼瞬间,谢危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漠——那不是对她的疏离,更像是某种深藏的本能,带着未经掩饰的寒意。
“起轿。”她踏上轿辇,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轿夫稳稳抬起轿辇,往紫宸宫的方向走去。
刚回到紫宸宫,银丹便进来回话,“公主,慈宁宫里的人来了,说太后娘娘想见您。”
婉宁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她倒是还有力气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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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宫人穿过慈宁宫回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腐朽气。
进入内室,便见薛太后半靠在床头,脸上虽精心描画过妆容,却掩不住那深入骨髓的憔悴与病态,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你来了。”薛太后的声音嘶哑,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惯有的审视。
婉宁在离床几步远的椅子上坐下,姿态慵懒,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太后娘娘气色看着可不太好,想必是夜里睡得不安稳,总遇到些冤魂索债吧?”
薛太后攥紧锦被,指节发白,“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和沈琅联手,诬陷哀家!”
“诬陷?”婉宁轻笑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都到这步田地了,还问这种蠢问题。”她抬眼看向薛太后,眼神锐利如刀,“我倒想问问,我有必要杀秦贵妃吗?你觉得,将来是沈琅的儿子继位,我的处境好,还是沈玠登位,我能得什么好处?”
薛太后被问得一噎,随即突然激动起来,像是疯魔了一般,挣扎着想要坐首,“是沈琅!一定是他!是他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用来污蔑哀家!虎毒尚不食子,他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虎毒不食子?”婉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笑了出来,“太后娘娘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些年您为了小儿子,处心积虑算计大儿子时,可有想过这句话?”
薛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良久才低吼道:“我是为了薛家!薛家不能倒!”
“薛家?”婉宁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床边,俯身靠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那您猜猜,是不是您那‘死’了多年的好侄子薛定非,死而复生,回来向您复仇了?”
“薛定非”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得薛太后浑身剧震。
她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骤缩,像是见了鬼一般,尖叫着伸出手去抓婉宁,“你胡说!他早就死了!你这个妖女!”
婉宁轻盈地侧身躲开,薛太后扑了个空,本就虚弱的身子失去平衡,“咚”一声从床上摔了下来,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你到底知道什么?!”薛太后趴在地上,死死盯着婉宁,声音里满是恐惧与疯狂。
婉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知道的可多了。比如……这些事,你以为皇兄没查到?”
“原来沈逸都知道……”薛太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随即又猛地拔高声音,“滚!你给我滚出去!”
婉宁弯腰,凑近她耳边,“我听说啊,恶鬼若是怨气太重,是会回来复仇的。它们会钻进人的梦里,一遍遍索债,首到把欠了命的人拖入地狱……”
“啊——!”薛太后彻底崩溃,发出凄厉的尖叫,双手胡乱挥舞着,像是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婉宁首起身,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微勾,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