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日落大道。·y_u+e\d!u`y.e..+c?o.m/
两个年轻人站在一家名为“脑电波”的艺术影院门口,脸色铁青,仿佛刚参加完自己职业生涯的葬礼。
“我收回我之前所有的话。”其中一个叫马克的男生,他是UCLA电影学院的学生,声音里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沙哑。
“这他妈的不是电影!”
“这是一坨包裹在赛璐珞里的、会蠕动的、长达两个小时的、对人类所有己知艺术形式的恶意挑衅!”
他的同伴,一个叫莉莉的女孩,死死攥着手里的电影票根,指甲都嵌进了纸里。
“那个由无数手机组成的绿色马桶刷,它为什么会从一个喷涌着可乐的马桶里钻出来?!”
“导演想表达什么?消费主义的泛滥?科技垃圾的具象化?去他妈的!我只看到了一个刷子在可乐里游泳!这在符号学里有任何他妈的意义吗?!”
马克痛苦地捂住了脸。
“还有那个英雄……那个所谓的‘擎天柱’!它就是一根生锈的、一首在漏油的排气管!它甚至都不会变形!”
“而最后那首歌!”莉莉愤怒地将票根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那首像是把一千只鸭子塞进绞肉机里发出的噪音!我感觉我的耳膜被那首歌永久性地刮伤了!”
“我们走!现在就去学校的论坛发帖!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来自东方的神秘主义电影,这就是一场骗局!一场彻头彻尾的、反人类的、精神恐怖袭击!”
……
芝加哥,一家昏暗的地下酒吧。¢鸿*特¢晓.说\王· `追,蕞!薪/璋\结?
三个打扮前卫的年轻人,正围着一桌空酒瓶,表情像是刚从一场惨烈的事故中幸存下来。
“我需要道歉。”一个染着绿头发的朋克青年,有气无力地举起酒杯,“我不该提议去看那部电影的。”
“我以为会是像《房间》或者《鲨卷风》那样的,‘烂得很好笑’的邪典片。”
“结果呢?”他对面的女孩翻了个白眼,“我们看到了一辆公交车,像一条巨大的蛆一样在地上蠕动。然后冰箱长出了肺叶开始呼吸。”
“它不好笑,它只是……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生理上的不适。”
第三个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语气幽幽。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根排气管,会对着女主角的脸,放出一段电音屁?”
空气,瞬间凝固了。
另外两人同时露出了想吐的表情。
“闭嘴!杰夫!我们说好不提这个的!”
“我只是好奇!”杰夫一脸无辜,“那个声音……太真实了。¢求?书\帮· ~首\发,我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音效。”
绿发青年猛地站起身,将最后一口威士忌一饮而尽。
“不行了,我得走了。”
“我需要立刻回家,看十个小时的猫咪视频,才能把那个屁声从我脑子里驱除出去!”
……
与此同时,纽约。
NYU艺术学院,一间被无数书籍和胶片淹没的办公室里。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在学术界声名赫赫的老教授——阿利斯泰尔·芬奇,正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飞舞,仿佛在谱写一篇足以改变世界的史诗。
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发现真理后的、狂热的、混杂着泪光的潮红。
他刚刚从“无花果”影院回来。
他看懂了。
在所有人都被那表面的粗俗和荒诞所蒙蔽时,他,看懂了那位东方大师真正的意图!
“……所以,我们不能用传统的叙事逻辑去解读《月嘿之时》!”
“它是一部反电影的电影!它用生锈的排气管(The Rusty Exhaust Pipe)来解构英雄主义的神圣外衣!那滴落的机油,是后工业时代流下的、无法愈合的眼泪!”
“它用马桶刷和消费主义的洪流(The Coca-Cola Toilet)来颠覆善恶二元对立的权力结构!那不是一个反派,那是用污秽来洗涤这个虚伪世界的愤怒警示!”
“那不是歌声!那是后工业时代,人类失语的哀嚎!那不是电音屁!那是被资本锈蚀的、我们每个人都己经异化的、沉默的喉舌所发出的最后呐喊!”
“这是一场伟大的祛魅!一场用铁锈味和可乐味发起的,对好莱坞、乃至对整个西方文明的终极拷问!”
“周!他不是一个导演!他是一个先知!一个用摄影机布道的、来自东方的、伟大的行为艺术家!”
写完最后一个字,芬奇教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完成的不是一篇影评,而是一次与神明的对话。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篇题为《在铁锈与可乐中,窥见后现代主义的上帝之光》的万字长文,发表在了自己那个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学术博客上。
他知道,这篇文章,将会在平静的学术圈,投下一颗原子弹。
……
第二天清晨,唐氏影业。
发行部主管布兰达,顶着两个黑眼圈,将一份紧急报告,放在了CEO大卫·唐的办公桌上。
“大卫,这是三家影院午夜场的初步反馈报告。”
大卫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问:“是不是很糟糕?”
“比糟糕还糟糕。”布兰达的表情像是在汇报一场灾难。
“洛杉矶和芝加哥的观众,反应是压倒性的愤怒和厌恶。社交媒体上的关键词是‘垃圾’、‘骗局’、‘精神创伤’、‘请求退款’。”
“我们的影院评分网站上,己经有几百个0分评价了。”
大卫的脸色沉了下去,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纽约呢?”
“纽约……”布兰达的表情变得无比古怪,像是在努力理解一种超自然现象。
“纽约的情况也差不多,观众都在骂街。”
“除了一个人。”
她将平板电脑推到大卫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芬奇教授那篇惊世骇俗的万字长文。
“NYU的阿利斯泰尔·芬奇教授,称这部电影是‘窥见上帝之光的后现代主义杰作’。”
“这篇文章……现在己经在整个北美的学术圈和影评圈,病毒式地传开了。”
大卫·唐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充满了各种他看不懂的深奥词汇的吹捧文章,又看了看另一份报告上那些充满了“排气管”和“马桶刷”的观众留言。
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
所以……
我们发行的这坨东西,它到底是一坨能照见上帝的铁锈,还是一坨普普通通的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