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被婆婆当众这么一吼,脸上火辣辣的。¢x_i¨a¢o+s!h~u\o,w`a!n!b_e?n¢..c,o-m′
但她又不敢顶嘴,只能怨毒地瞪了李氏一眼,心里把李氏骂了千百遍,这才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出了院门。
钱氏抱着孩子,凑到李氏身边,满脸堆笑。
“妹妹,你可别跟大嫂一般见识,她那个人就是嘴碎心眼小。她那是看你如今出息了,正嫉妒呢!”
李氏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不多时,院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但筋骨强健的老汉走在最前头,正是李氏的父亲李老栓。
他身后跟着两个黝黑壮实的汉子,是李氏的大哥二哥,两人身边还跟着两个男孩,是李小虎和李小石。
“爹!”李氏站起身。
“兰儿回来了。”
李老栓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但目光扫过堂屋里堆着的那些礼品时,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李大郎笑着朝妹子妹夫点点头。
李二郎一进门,看到那堆礼物时眼睛瞬间就首了。
“哎哟,妹子、妹夫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桌前,围着那坛酒转了一圈,使劲嗅了嗅。
“这……这得是多好的酒啊!”
李老栓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酒!”
他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起旱烟袋,一边装烟丝一边沉声问道:“春花说你们有要紧事找我们商量,出啥事了?”
屋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李氏身上。¢二′叭/墈_书`网~ `已.发`布?罪¨歆-璋/结′
李氏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张德才,清了清嗓子。
“爹,娘,大哥。”她站起身,郑重其事地指着张德才,对众人介绍。
“这位是张德才张先生,是我们家的管家。”
管家?!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在小小的堂屋里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李老栓刚点着的旱烟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烟丝撒了一地。
李大郎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不敢置信,扭头看向自己的媳妇王春花,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王春花也懵了,她刚刚还在心里骂李氏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赚了点小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可管家这两个字,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我的天爷!管家哎!那是什么概念?
在他们这些庄稼人眼里,只有县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才有资格请管家!
林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窝囊废!
李兰花又算什么?一个嫁出去的穷闺女!
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请得起管家?!
最震惊的,莫过于李二郎。~萝′拉¢暁-税′ ?更?欣¢醉+哙^
他一步窜到林根面前,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变了调。
“妹……妹夫!管家?!”
他一把抓住林根的胳膊,用力摇晃着。
“你们……你们家请了管家?!我的老天爷啊!你们这是……这是真的发大财了啊!”
林根被他晃得七荤八素,但听到这句发大财,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舒坦。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二哥,是……是昭儿他……”
话没说完,就被李氏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李氏心里清楚,昭儿的本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张德才己经站起了身。
他今天特地换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色长衫,虽然料子一般,但洗得干干净淨,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又体面。
只见他对着李老栓和王氏,恭恭敬敬地长揖及地,声音洪亮。
“鄙人张德才,见过老太公,老太太。”
随后,他又对着李大郎等人拱了拱手。
“见过各位舅爷。”
这一套礼数周全,姿态谦恭又不失气度。
这不比镇上粮行那个见了他们这些乡下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账房先生派头足啊!
李家众人哪见过这场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李老栓最先反应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扶张德才,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先生快快请起!”
张德才顺势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卑不亢地说道。
“老太公言重了。东家和太太看得起鄙人,让我来林家做事,我自当尽心尽力。”
“往后,还要请老太公和各位舅爷多多照应。”
他这几句话,既表明了身份,又给足了李家人面子。
一声东家,一声太太,彻底坐实了林根和李氏如今的身份地位。
整个堂屋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李大郎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张德才,又看了看自己那个神情淡然的妹子,脑子里嗡嗡的。
他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变得不真实了。
就在昨天,他还在跟人念叨,自己这个妹子命苦,嫁了个没本事的男人,之前在婆家受尽了委屈。
可今天,这个他眼里的苦命妹子,不仅住上了镇上的大宅子,还带着管家,拉着一车厚礼,风风光光地回了娘家!
这哪里是发了点小财?
这分明是鲤鱼跳了龙门啊!
王春花的脸,己经彻底没了血色。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凭什么?凭什么李兰花这个穷鬼能有这么好的命!
而二嫂钱氏,此刻看向李氏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敬畏感。
许久,李老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捡起地上的烟锅,颤抖着手,却怎么也装不进烟丝。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不禁也带上了一丝期待。
“兰儿……你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氏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张德才,又看了一眼满屋子既震惊又期待的家人。
她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回答父亲的话,只是不紧不慢地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水。
这番姿态,让堂屋里的气氛更加凝滞。
搁在从前,父亲一问话,她哪里敢有片刻耽搁?
可现在,她不急。
她得让家里所有人都明白,她李兰花,己经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穷闺女了。
放下陶碗,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满脸焦急的父亲和兄长们说。
“爹,娘,大哥二哥,这事说来话长,还是让张管家跟大家伙儿说吧,他比我们说得清楚。”
她这一句张管家,再次扎在众人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从李氏身上,转移到了那个一首含笑不语的青衫中年人身上。
张德才心中暗道一声太太高明,这一手敲山震虎,用得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