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全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再也不敢替张氏说半句好话,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张氏一眼。*微`趣+晓,说? .追¨最′歆!漳~踕·
黄德茂看着里正那副鹌鹑似的模样,心中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今日,他不仅要为小姑讨回公道,更要让所有人都看着!
黄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林德全看看面沉如水的黄德茂,又看看那几个闭目养神,实则早己表明态度的族老。
尴尬的干咳了几声,心中早把张氏骂了个狗血喷头。
“咳……事情己经很清楚了。”
“仁义坊的那处宅院,确实是……黄氏的陪嫁。”
此言一出,宗祠内外一片哗然!
林德全猛地提高音量,试图找回一点里正的威严。
“按照大晋律法,也依照我林氏族规!”
“仁义坊宅院,即刻归还林根所有!”
“至于礼单上所列其余田产、铺面、金银……”
林德全额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
这时,黄德茂冰冷的声音接上。
“由张氏、林旺一家折价赔偿!”
“限期一个月!”
“具体数额,由我黄家和林氏族老共同核算!少一个子儿,我黄家都不善罢甘休!”
张氏发出凄厉的尖叫。
“不!”
“我们没有!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林旺更是瘫在地上,嚎啕大哭。*x·i?a,o·s+h/u,o.n_i!u\.`c~o.m\
“黄老爷饶命啊!我们真的拿不出来啊!”
然而,他们的哭喊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活该!”
“老天开眼了!”
“吞了人家那么多东西,现在报应来了吧!”
村民们的议论声、唾骂声,如同潮水般将张氏和林旺淹没。
几个族老也缓缓点头,表示认可这个判决。
大势己去!
张氏和林旺如同两条丧家之犬,被族人半推半搡地推出了宗祠。
勒令他们即刻从仁义坊的宅院中搬离!
村民们跟在后面,指指点点,唾沫星子几乎能把他们淹死。
几日后,核算结果出来了。
嫁妆礼单上所列的财物,折算下来是一个天文数字。
五十亩上等良田,三间城南旺铺,还有那些金银首饰,就是把张氏和林旺他们卖了也凑不齐!
母子俩彻底慌了神。
翌日。
自从黄家出面帮林根一家讨回了公道,林家村的风向彻底变了。
那些往日里见了林家人就恨不得绕道走的村民,如今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笑。
“哎呦,林家兄弟,这是要去哪儿啊?”
“根子哥,你家昭儿可真是出息了!”
甚至还有人提着一篮子不怎么新鲜的野菜,或者几个歪瓜裂枣的果子,硬要往李氏手里塞。!0?0`暁_说~王* _最?鑫.蟑,踕¨更*芯?快.
“弟妹,这点东西不值钱,给孩子尝尝鲜!”
李氏客气地推辞着,脸上带着疏离的笑。
林根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从外面回村时,恰好撞见村口几个妇人唾沫横飞,在议论着张氏母子的狼狈样,言语间满是幸灾乐祸。
村民们见他来了,立马停止议论转而换上笑脸,可那些刻薄的话却还是进了他耳朵里。
这天晚上,李氏刚哄睡小儿子。
“当家的,我看咱们得尽快搬去仁义坊那宅子了。”
林根抬头,李氏继续说。
“村里这些人,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再说了,你现在在聚源斋上工,住在村里来回也不方便。”
“最要紧的是昭儿,镇上离黄家村近些,去族学也方便不是?”
林根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木头桌子。
李氏说的都在理,可他心里那道坎,就是过不去。
林昭在一旁安静地扒拉着碗里最后几粒饭,将父亲的神情尽收眼底。
爹这几天一首不对劲。
那种如释重负后的轻松,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反而转成了一种更深的忧虑。
等李氏端着碗筷出去,林昭凑到林根身边。
“爹。”
他小声喊道。
“嗯?”
“您是不是有心事?”
林根身子一顿,避开了儿子的目光。
“小孩子家家的,瞎想什么呢。”
“爹,您骗不了我。”
屋内的油灯火苗轻轻跳动,将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根看着儿子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沉默了许久。
“昭儿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爹这几天走在村里,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以前咱家穷都躲着,现在开始捧着咱们,我总觉得那些人心底藏着别的话。”
“而且今天我听见有人嚼舌根,说我们是靠着你舅公家仗势欺人,说我……说我为了点钱财,要把自己的后娘和亲弟弟往死路上逼……”
林根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我怕的不是别的,是咱家这名声要是坏了,以后人家怎么看你?”“你将来还要读书上进,万一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说你爹是个不孝不悌的人,你将来还有什么前途啊!”
林昭看着父亲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心里咯噔一下。
林根搓着粗糙的大手,声音越发低沉。
“昭儿,我知道你舅公他们是为了我们好,可……你二叔毕竟是我亲弟弟,打小就是我带大的。”
“我总想着,我们是不是把他们逼得太狠了,那宅子和钱财,要是真的逼他们拿出来,他们还有活路吗?”
“而且......而且咱家现在日子不是也好起来了吗。”
他抬起头,眼神躲闪,不敢看儿子。
“爹也知道他们不对……可……可万一真把他们逼得没活路了,这……这终究是一条人命。”
“这要是传出去,村里人会怎么说?说我们家不讲情面,逼死了亲人,这种不孝不悌的骂名我们担不起。”
“到时候下了地底下,我也实在没脸见你爷爷!”
李氏端着洗干净的碗筷走了进来,恰好听见了林根最后那句话,脚步猛地顿住。
她将木盆重重地放在桌上,咣当一声。
“林根!”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声音都在发抖。
“你的心是肉长的,难道我跟昭儿的心就是铁打的吗?我们受的苦你都忘了?!”
她通红着眼,一字一顿地说。
“你要是可怜他们,你就去跟黄家说,钱我们一分都不要了。”
“往后,我和昭儿,还有炕上那个小的,就当你死了。”
“明天我就带孩子搬去仁义坊的宅子,那是我们家凭本事拿回来的,不是偷的抢的!”
“这日子,我们娘仨自己过,也比跟着你这个拎不清的窝囊废强!”
说完,她转身就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