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洞庭湖笼罩在淡蓝色雾气中,老码头空无一人,只有几艘破旧的渔船随着微波轻轻摇晃。,零,点\看\书? ?埂·辛?罪~全^我和胖子躲在码头仓库的阴影里,警惕地观察西周。手臂上的纹路从凌晨开始就持续发热,现在颜色己经变成了暗红色,像是皮下渗血。
“约定的时间到了。”胖子看了看表,“小哥人呢?”
我摇摇头,目光扫过湖面。昨晚那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后又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张起灵说会在老码头等我们,但码头上除了几堆渔网和浮标外,什么都没有。
“分头找找。”我压低声音,“小心陷阱。”
我们沿着码头分散搜索。我检查了几艘渔船,都是空的,船底积着昨夜留下的雨水。胖子那边突然吹了声口哨——我们的暗号,表示有发现。
我悄悄摸过去,看到胖子站在一个废弃的船坞前,指着地面。潮湿的木地板上有一串水渍脚印,从湖边延伸进船坞内部。脚印很新,边缘还在微微反光。
“小哥的?”胖子用气声问。
我蹲下仔细观察。脚印偏大,与张起灵的鞋码接近,但步态有些奇怪——脚尖着力过重,像是拖着脚走路。这不是张起灵平常的步伐。
“可能受伤了。”我握紧背包里的青铜匣,它从刚才开始就在轻微震动,“进去看看。”
船坞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堆满了生锈的渔具和腐烂的木板。阳光从缝隙中漏进来,形成一道道灰蒙蒙的光柱。最深处有个模糊的人影背对我们站着,身形修长,穿着深色衣服。
“小哥?”我试探着叫了一声,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人影缓缓转身——是张起灵,但又不完全是。他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更加苍白,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更骇人的是他的眼睛,瞳孔变成了细长的竖线,像猫科动物一样反射着幽光。
“吴邪。”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你不该来。”
“你答应过的。”我向前一步,“洞庭湖老码头,三天后。”
张起灵——或者说这个像张起灵的存在——微微歪头,似乎在回忆这个承诺。这个动作如此不像他,让我后背一阵发凉。
“记得...”他终于开口,“但情况有变。”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腰吐出一口黑水,水中有东西在蠕动,像是细小的黑色线虫。
胖子倒吸一口冷气:“小哥,你他妈怎么了?”
“蜕变...加速了。¢午·4?看-书′ ?庚/欣!蕞.哙.”张起灵首起身,擦了擦嘴角,“汪家激活了第二座鬼冢。”
我正要追问,船坞外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哨声,像是某种信号。张起灵立刻绷紧身体,黑金古刀不知何时己经出鞘:“他们来了。”
“汪家?”胖子迅速掏出工兵铲。
“不。”张起灵摇头,“守冢人。”
船坞的门被猛地推开,六个穿灰色斗篷的人无声地涌入,呈扇形包围了我们。他们戴着古怪的青铜面具,面具上雕刻着人面鱼纹,手里拿着一种奇特的武器——像是长矛,但矛头是青铜打造的鱼叉形状。
为首的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没戴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瓜子脸。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眼睛却苍老得像是看透了几世轮回。
“张起灵。”女子开口,声音清脆如铃,“或者说,第17代守门人。”
张起灵没有回应,但握刀的手指节发白。我注意到他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
女子转向我和胖子:“吴邪,王胖子。久仰大名。”她做了个手势,守冢人们稍稍放松了包围圈,“我叫云苓,是守冢人这一代的“言官”。”
“什么守冢人?”胖子警惕地问,“你们想干嘛?”
云苓微微一笑:“我们世代守护九幽鬼冢,监视封印状态。现在,第二座鬼冢正在苏醒,而你们的张起灵...”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张起灵一眼,“正在变成非人之物。”
“放屁!”我脱口而出,“小哥只是生病了。”
云苓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张起灵,剧烈抖动起来:“看,鬼冢感应。他身上己经带有“那个东西”的气息。”
我看向张起灵,想让他反驳,却见他沉默地站着,眼中青光更盛——这几乎是默认了云苓的说法。
“什么“那个东西”?”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清楚。”
云苓示意手下收起武器:“九幽鬼冢不是墓穴,而是封印。每座鬼冢镇压一种“非人之物”——眠山下是“学人鬼”,洞庭湖底是“蛟人魂”,巴乃地下是...”
“共生体。”张起灵突然接话,声音低沉,“九座鬼冢,九种异类。”
云苓点头:“张家世代守护这些封印,每代选出一位“守门人”,以自身为锁,防止“那些东西”逃逸。·看*书¨屋+小?说,王′ \首.发-”她怜悯地看着张起灵,“但代价是,守门人会逐渐被侵蚀,变成被封印之物的一部分。”
我脑中闪过那些古籍记载——“渐具蛟性”、“百年一蜕皮”。所以张起灵的蜕变不是疾病,而是作为“守门人”的必然命运?
“那汪家为什么激活鬼冢?”胖子问出了关键问题。
“因为他们愚蠢地认为,能控制“那些东西”的力量。”云苓冷笑,“汪家先祖曾是守冢人的叛徒,偷走了部分封印秘术,妄图利用“那些东西”获得长生。”
张起灵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跪倒在地。我冲过去扶他,触手的皮肤冰凉湿滑,像是某种水生生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脖颈处隐约可见鳞片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他接近第二座鬼冢太久了。”云苓快步上前,从腰间小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吃下这个,能暂缓蜕变。”
我拦住她:“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云苓叹了口气,突然卷起自己的袖子——她的手臂上也有纹路,只是颜色是银白色的,形状像波浪:“我也是“容器”,不过是守冢人这一边的。”
张起灵艰难地抬起头,对药丸点了点头。我这才让云苓靠近。药丸入口后,张起灵的呼吸渐渐平稳,眼中的青光也减弱了些。
“第二座鬼冢在哪?”我问。
“湖心岛正下方。”云苓收起药瓶,“那里有座水下宫殿,是古代方士为镇压“蛟人魂”建造的。汪家人昨晚潜入了那里,试图破坏封印。”
我想起昨晚湖心的巨大漩涡和青光:“小哥去阻止他们了?”
“不止。”张起灵声音恢复了些人味,“我加固了封印...暂时。”
云苓补充道:“但代价是加速了他的蜕变。看。”她指向张起灵的后颈——那里的皮肤己经部分鳞片化,呈现出金属般的青黑色光泽。
“有办法逆转吗?”我声音发紧。
“没有。”云苓的回答斩钉截铁,“守门人的命运就是逐渐变成被封印之物的一部分。这是千年前张家先祖立下的血契。”
张起灵撑着黑金古刀站起来,状态比刚才好了些:“不必逆转。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个屁!”胖子突然爆发,“凭什么就该你一个人扛?”
云苓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其实...不一定是张起灵一个人。”她指向我手臂上的纹路,“吴邪身上的共生纹证明,他己经被卷入了这个命运。”
张起灵猛地抬头,眼中青光暴涨:“不行!”
“晚了。”云苓摇头,“血脉共鸣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吴邪的血里有张家成分,这是当年实验的副作用。”
我脑中闪过实验日志上的记载——“实验体No.7,血液可激活青铜器”。所以我的特殊能力不是偶然,而是设计好的?
“什么实验?”胖子追问,“天真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云苓刚要开口,船坞外突然传来引擎声。一个守冢人匆匆进来报告:“汪家的人到了,至少二十个,全副武装。”
“走!”云苓果断下令,“后门有船。”
张起灵却站着不动:“你们带吴邪走。我留下断后。”
“不行!”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触手的鳞片冰凉坚硬,“我们说好一起的!”
张起灵看着我,眼中的青光柔和了些:“吴邪...这是我的路。”
“放屁!”我声音发抖,“铁三角的路,要死一起死!”
云苓突然插话:“其实...还有个办法。”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牌,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张起灵,你还记得这个吗?”
张起灵盯着铜牌,表情罕见地动摇了:“另一半...”
“什么另一半?”胖子问。
“守门人铜牌。”云苓将铜牌翻转,背面刻着一个“守”字,“原本是一对的,一块在守门人手中,一块在守冢人首领那里。两块合一,可以暂时抑制蜕变。”
她将铜牌递给张起灵:“这是我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说,当年张家和守冢人分裂时,铜牌被一分为二。现在,是时候合二为一了。”
张起灵接过铜牌,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条皮绳——上面挂着另一块铜牌,形状与云苓的完全吻合!两块铜牌相碰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随即严丝合缝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张起灵身上的鳞片开始缓慢褪去,眼中的青光也减弱了不少。他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只是暂时的。”云苓提醒道,“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必须前往第二座鬼冢核心,重新加固封印。”
外面的引擎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汪家的人己经包围了船坞。
“没时间了。”云苓做了个手势,守冢人们迅速集结,”跟我们来。”
张起灵将合二为一的铜牌挂在脖子上,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走。”
我们从船坞后门溜出,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奔向湖边。那里停着几艘快艇,守冢人己经发动了引擎。
就在我们即将登船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回头一看,是汪小媛,带着十几个武装人员。她今天换了身红色劲装,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吴邪!”她高喊,“你以为逃得掉吗?你体内流着汪家的血!”
我愣住了:“什么?”
云苓推我上船:“别听她胡说,她在扰乱你心神!”
张起灵最后一个跳上船,黑金古刀出鞘,挡下了射来的几支弩箭。快艇猛地加速,划破湖面,将汪家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船舱里,我盯着汪小媛消失的身影,她的话在耳边回荡——“你体内流着汪家的血”。结合实验日志,难道我的母亲真的是汪家人?
“别多想。”张起灵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汪家人最擅长谎言。”
云苓在船头指挥方向,闻言回头:“她没说谎,但也没说全。”她走过来坐下,“吴邪的母亲确实是汪家远亲,但她背叛了汪家,带着你投奔了吴三省。”
“那我父亲是谁?”我问出了这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
云苓和张起灵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等我们安全了再说。”
快艇向湖心岛飞驰,我望着越来越近的岛屿轮廓,思绪万千。张起灵坐在船尾,合二为一的铜牌在他胸前微微晃动,反射着晨光。他的状态明显好转,但眼中的青光仍未完全消退。
胖子凑过来小声说:“这“守冢人”靠谱吗?我怎么觉得他们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我也有同感。云苓对张起灵和我的了解程度令人不安,而且她提到“张家和守冢人分裂”,说明两者曾有恩怨。但现在,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暂时合作。
“见机行事吧。”我低声回答,“至少铜牌真的帮到了小哥。”
湖心岛越来越近,那下面就是第二座鬼冢——镇压着“蛟人魂”的水下宫殿。张起灵的蜕变,我的特殊血液,汪家的阴谋,守冢人的秘密...所有的线索都将在这里交汇。
而我最关心的问题仍然是:张起灵最终会变成什么?我又将在这个命运中扮演什么角色?
快艇靠岸时,云苓的一句话让我浑身发冷:
“准备好见真正的“蛟人魂”了吗?它己经等了一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