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牌密钥在我掌心发烫,老海房子燃烧的火光映红了半条巷子。+3+5_k+a.n¨s+h+u-.′c′o!m¢我机械地被胖子拽着奔跑,耳边还回荡着老人临终的嘶吼。昆明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我们像两个游魂般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
“操他妈的汪家!”胖子喘着粗气,在一处废弃工地停下,“老海这样的老江湖都...”
我握紧拳头,铜牌边缘硌得掌心生疼。青铜匣在背包里持续发出低频震动,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去眠山...阻止他们...”老海的话像咒语般在我脑中回响。
“现在怎么办?”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全城都是汪家的眼线,咱们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我掏出手机,电量只剩15%。屏幕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陌生号码。“解雨臣的人联系不上我们,肯定急疯了。”
“那孙子靠谱吗?”胖子警惕地环顾西周,“万一他也是汪家...”
“小哥信任他。”我打断道,虽然心里也没底。张起灵的笔记本上确实提到解雨臣,但只有短短一行字。我翻出那本笔记,借着微弱的手机光重新检查。在提到解雨臣的那页背面,还有几个几乎不可见的墨点——是盲文!
“胖子,你看这个。”我指着那些凸起的小点。
胖子眯着眼看了半天:“啥玩意儿?蚂蚁爬过的痕迹?”
“是盲文。”我回忆着大学时选修的特教课程,用手指仔细辨认,“苗...寨...安...全...”拼出这几个字后,我和胖子对视一眼。
“昆明周边有苗族村寨吗?”
胖子一拍大腿:“有!西山脚下就有一个,我前年收古董去过。那地方与世隔绝,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正适合躲藏。”
青铜匣突然在我包里剧烈震动起来。我赶紧取出来,发现表面的纹路正在重组,形成一条从我们当前位置通往西山的路线图,与胖子说的方向一致。
“它在指引我们。”我喃喃道。匣子上的红点标记着我们的位置,而西山处有一个绿色光点闪烁。
胖子咂咂嘴:“这玩意儿比GPS还灵,就是有点瘆人。”
我们不敢走大路,专挑小巷和绿化带潜行。两个小时后,天边泛起鱼肚白,我们终于来到西山脚下。晨雾中,一座座吊脚楼依山而建,寨门上的木雕己经斑驳,但依然能辨认出鸟兽图案。
“黑苗寨。”胖子压低声音,“他们不太欢迎外人,得小心行事。+求.书?帮? .首^发_”
寨门处站着两个持猎枪的苗族青年,警惕地盯着我们。胖子举起双手,用当地方言喊了几句。对方交头接耳一番,其中一人转身跑进寨子。
“你说啥了?”我小声问。
“说我们是老海的朋友,来买山货。”胖子擦了擦汗,“老海在这儿很有威望,应该管用。”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蛇头杖走来。他穿着靛蓝色对襟衣,脖子上挂着一串兽骨项链,眼睛却亮得惊人。
“海老鬼的朋友?”老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
我点点头,取出老海给我们的铜牌密钥:“他让我们来这儿。”
老人看到铜牌,瞳孔猛地收缩。他示意守卫放下枪,转身道:“跟我来。”
寨子里的吊脚楼比想象中密集,但异常安静。偶尔有妇女从窗口探头,看到我们后又迅速缩回去。老人带我们来到寨子中央最大的竹楼,门口挂着成串的干草药和兽骨风铃。
“我是村长罗嘎。”老人示意我们坐下,一个少女端来两碗冒着热气的茶,“海老鬼死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点点头。罗嘎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咒又像是在哀悼。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怎么死的?”
“汪家的人。”我简短地说,观察他的反应。
罗嘎的拳头猛地砸在竹桌上,茶碗跳了起来。“那群魔鬼!”他咬牙切齿,“三十年了,他们还敢来云南!”
少女又端来一盆清水和干净布条,默默为我们清理伤口。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道血痕。
“你们要去眠山?”罗嘎突然问。
我心头一紧:“您怎么知道?”
老人冷笑一声,从腰间取出一个绣花布袋,倒出几枚铜钱——与老海给我们的铜牌材质相同,只是小了很多。“海老鬼二十年前就准备好了。他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来结束这一切。”
胖子凑过来看:“这是...日军军票?”
“不,是汪家的标记。”罗嘎指着铜钱上几乎磨平的纹路,“他们用这个控制实验对象。”
我忽然想起胶片文件上提到的“备选者”,那些孩子身上是否也有类似的标记?
罗嘎起身,从竹柜深处取出一个木匣:“海老鬼存放在这里的东西,说时机到了就交给来取铜牌的人。”
木匣里是一张发黄的地图,详细标注了眠山地下工事的结构;一把老式钥匙,上面刻着“3F-7”;还有三颗墨绿色的珠子,用红绳穿着。+3+5_k+a.n¨s+h+u-.′c′o!m¢
“避毒珠。”罗嘎拿起其中一颗,“含在舌下,可防瘴气和蛊毒。”
胖子拿起地图仔细研究:“这比铜牌上的详细多了...看,这里标了个红圈,写着“祭坛”。”
我凑过去看,红圈位于地下三层最深处,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门后有门”——与铜牌上刻的一模一样。
“罗嘎村长,”我收起地图,“您能告诉我们眠山到底有什么吗?为什么汪家对那里如此执着?”
老人沉默良久,示意少女关上门窗。他从火塘边拿起一根长烟杆,深深吸了一口:“三十年前,有一支勘探队进山...”
烟雾缭绕中,罗嘎开始讲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那支勘探队名义上是寻找矿脉,实则是汪家派来的先遣队。他们在眠山深处发现了日军遗留的地下工事,并重新启用了部分设施。
“一个月后,”罗嘎的声音低沉,“有五个勘探队员跑回寨子,全身是血,神志不清。”老人描述那些人像被什么东西吓疯了,嘴里不停喊着“影子在学人说话”。寨民们把他们关在谷仓里,第二天却发现五人全部死亡——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而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最奇怪的是,”罗嘎的烟杆微微发抖,“他们的手掌心都有一个小孔,像是被什么东西钻进去了。”
我背后一阵发凉,想起老海说的“会学习的人形影子”。
“后来呢?”胖子追问。
“后来汪家派人来收尸,警告我们不要外传。”罗嘎冷笑,“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寨子也派了人跟踪。阿木克看到他们把尸体运进了山,再没出来。”
少女突然插话:“阿爸就是阿木克。”
罗嘎点点头:“我儿子。他跟踪到入口就回来了,说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老人卷起裤腿,露出小腿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像是被什么腐蚀性液体烧过,“这是他在洞口沾到的“黑雨”留下的。”
我忽然想到青铜匣渗出的黑色液体,心头一紧:“您儿子还说了什么?”
“他说洞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逆天改命者,永堕无间”。”罗嘎放下裤腿,“第二天,我儿子就开始说胡话,三天后死了...死前一首喊着“不要看它的眼睛”。”
竹楼内一片死寂,只有火塘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声。胖子不安地扭动身体:“这故事比胖爷我讲的鬼故事还瘆人...”
“这不是故事。”罗嘎严肃地说,“是警告。你们若执意要去眠山,就要面对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我握紧青铜匣,它仍在微微震动,仿佛在催促我们前行。“我们必须去,”我听见自己说,“汪家正在准备某种仪式,如果成功...”
“九幽再现,生灵涂炭。”罗嘎突然说出一句古文,我和胖子都愣住了。老人苦笑,“这是海老鬼常说的话。他说眠山下埋着“九幽”的一部分,汪家想把它唤醒。”
我忽然想到青铜匣显示的图案——九个人形围绕一扇门。难道汪家要找九个“备选者”来开启什么?
罗嘎起身,从梁上取下两个背篓:“装备。火把、绳索、糯米、黑驴蹄子...”他顿了顿,“还有这个。”递给我们两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刀刃泛着青光,“陨铁打造的,能伤到那些东西。”
少女默默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有腊肉、野菜和一种紫色米饭。吃饭时,我发现她不时偷瞄青铜匣,眼神复杂。
“你见过这个?”我试探地问。
少女惊慌地摇头,快速说了几句苗语。罗嘎翻译道:“她说匣子里的东西在唱歌,只有将死之人能听见。”
我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胖子赶紧打圆场:“小姑娘别吓人啊,胖爷我胆子小。”
饭后,罗嘎带我们去客房休息。竹床铺着干净的蓝布被褥,窗外能看到整个寨子和远处的眠山轮廓。我掏出铜牌密钥和地图再次研究,发现地图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血引路,骨为钥”。
“越来越玄乎了。”胖子躺在床上嘟囔,“胖爷我宁愿跟粽子打架,也不想碰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
我正想说什么,忽然注意到寨子里的异常——几乎每家每户的窗前都站着人,默默望着我们的方向。不是好奇的打量,而是一种...送别的眼神。
“胖子,”我小声叫他,“看窗外。”
胖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眯眼观察片刻:“操,怎么跟看死人似的。”
罗嘎推门进来,看到我们的表情,叹了口气:“别介意。三十年前那件事后,凡是去眠山的人,寨民都会这样送行。”他递给我们两个护身符,“戴着吧,能辟邪。”
护身符是用某种黑色石头雕刻的,形似一只闭着的眼睛。我道谢接过,触手冰凉,竟有几分像青铜匣的材质。
“明天一早,我让人带你们去山脚。”罗嘎走到门口又转身,“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别相信自己的眼睛。眠山里的东西...最擅长模仿人。”
他走后,我和胖子检查了装备。避毒珠用蜡封着,闻着有股淡淡的药香;陨铁匕首比看上去沉重,刀刃上刻着细密的符文;地图显示眠山地下工事有三层,我们要找的祭坛在最深处。
“天真,”胖子突然严肃起来,“你说小哥会在那儿等我们?”
我摩挲着青铜匣,它现在出奇地安静:“我不知道。但老海临终前是这么说的。”
“万一...”胖子罕见地犹豫了,“万一是陷阱呢?汪家知道我们会去。”
我看向窗外,眠山在暮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寨民们仍站在窗前,像一尊尊雕像。“那也得去。”我轻声说,“为了小哥,为了老海,也为了这些村民。”
胖子拍拍我的肩:“成,那胖爷就陪你走一趟。不过咱们得定个暗号,免得被什么“会模仿人的东西”骗了。”
我们约定用《西游记》的台词当暗号——我问“师父在哪”,他答”被妖精抓走了”,反过来也行。
夜深了,寨子里安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听见青铜匣发出极轻的嗡鸣,像在回应什么。远处,眠山方向的夜空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绿光,转瞬即逝。
可能是幻觉。也可能不是。
第二天黎明,我们整装出发。推开竹门时,整个寨子的人都站在路边,沉默地注视着我们。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挥手,只有无数双眼睛,像在见证赴死的勇士。
罗嘎和少女等在寨门口,牵着一头小毛驴,驮着我们的装备。“顺水路走,中午能到。”老人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小河,“记住,太阳落山前必须出来。”
少女突然上前,将一条绣着奇怪符号的红绳系在我手腕上,又给胖子也系了一条。她说了几句话,罗嘎翻译道:“她说这是“命绳”,能带你们回家。”
我们道别后沿着小河前行,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走了约百米,我忍不住回头——寨民们仍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术。最前排的罗嘎举起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像是祝福,又像是驱邪。
“天真,”胖子压低声音,“你看青铜匣。”
我从包里取出匣子,发现表面的纹路再次变化——九个围绕门的人形中,第一个己经完全变成血红色,位置正是眠山所在。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匣子侧面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
“第一个牺牲者己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