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跟豫章蹲在暖阁的青砖地上，看着兕子用肉乎乎的小胖手，吃力将一个木匣从床榻下面拖了出来，云墨好笑的就要去帮忙，指尖刚触到木匣边缘，就被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拍开了。/五+4.墈.书′ `已~发′布\嶵-鑫`彰/洁_
“云墨锅锅不许偷看！”兕子仰着小脸，发间的红绒花随着动作晃呀晃，像朵在风里摇头的小牡丹。
她把木匣往自己裙边搂了搂，圆滚滚的袖口蹭过匣面，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雕花——那是她藏玩具的「百宝箱」，连大兄都得经她允许才能碰。
几天前在云墨别墅，云墨随口提了句“没见过大唐的玩意儿”，兕子便攥着他的袖子晃了半天，奶声奶气地答应将她最好玩的给云墨。
此刻她跪坐在矮榻上，裙摆铺成朵藕荷色的花，小身子挡住木匣，像只护崽的小母鸡。
“我才不偷看呢，”云墨故意板起脸，指尖刮了刮她的鼻尖，“兕子说话不算话呀？”
“才没有！”兕子立刻瞪圆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掀开匣盖一角，露出半截缠了红绸的木柄，“这系大兄给我做了新的‘机关蝉’，会‘知了知了’叫的！”
她说着，小手指勾住木柄往外一拉，一只巴掌大的木蝉便蹦了出来——蝉翼是染了清漆的薄竹片，翅膀根部拴着根细麻线，兕子轻轻一扯线，木蝉就振动着翅膀，发出“吱呀吱呀”的脆响，虽不如真蝉清亮，却把旁边趴着的狸奴吓得竖起了尾巴。+零+点￠墈·书+ `追`嶵_芯~蟑/节/
“好漂亮的猫啊”云墨瞥了一眼狸奴道。
豫章蹲下身来，捋了捋狸奴:“这是西兄去年给她买的，似乎是波斯那边的。”
“呀，把小花吓到了！”兕子连忙把木蝉往回一收，蹲下去揉狸奴的脑袋。
豫章指着蝉道:“大兄说这蝉里装了‘簧片’，像琴弦一样会抖。不过兕子总调错调子，上次差点把阿耶的朝会都搅和了！”
云墨忍俊不禁，伸手替兕子把碎发别到耳后：“你大兄手可真巧，比我折的纸飞机厉害多了。”
“那是！”兕子立刻扬起小脸，从匣子里又掏出个竹筒，筒口蒙着层半透明的绢布，“这系‘影戏小人’！”
她把竹筒举到窗前，阳光透过绢布，筒里的木片小人立刻在墙上投出影子——是个舞剑的将军，胳膊和腿都用细铜环连着，兕子用手指拨弄竹筒侧面的竹棍，小人就在墙上“唰唰”地挥剑，连头盔上的红缨都刻得清清楚楚。
“这个是宫人教她的，”豫章歪着头看墙上的影子，小嘴巴抿成个月牙，“不过兕子总让将军演成耍杂的，上次把阿耶逗得笑出了眼泪！”
“皇姐不许笑。,看`书_屋′暁¨税′蛧^ ¨蕪~错·内/容_”兕子肉嘟嘟的小脸微微泛红。
说着，忽然把竹筒往云墨手里一塞，自己爬到木匣另一头翻找，小屁股撅得高高的，裙摆都快滑到膝盖上。
云墨捧着竹筒，看她在匣底摸索，忽然摸出个布包。兕子解开布包，里面滚出三个核桃大小的木球，每个球上都雕着不同的花纹：一个刻着缠枝莲，一个刻着小兽头，还有一个光溜溜的，却缠着五彩丝线。
“这是‘博浪沙’！”兕子拿起缠丝线的木球，往桌上一滚，木球滴溜溜转了几圈，突然“咔哒”裂开，里面蹦出个更小的木猴，手里还握着根金箍棒——竟是个嵌套的机关球。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墨：“这个是我皇姐让西市的老木匠做的！他说这叫‘九连环’，要一层一层解开，可难了！”
“皇姐？”云墨看向豫章。
豫章摇摇头，兕子皇姐那么多她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云墨拿起木猴，指尖触到小猴掌心的凹痕，显然被摩挲了无数次。
兕子凑过来，小脑袋几乎碰到他的肩膀，热气呼在他颈间：“云墨哥哥你会解吗？大兄解了半个时辰才打开，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手指绞着裙角，像只泄了气的小皮球。
“我试试？”云墨故意皱起眉头，手指在机关球上摸索。
兕子立刻来了精神，跪首身子盯着他的手，小嘴巴微张，连呼吸都放轻了。
当木球“啪”地解开第西层时，她突然拍手叫起来：“哇！云墨哥哥好厉害！比大兄还快！”
“嘘——”云墨食指抵在唇边，“别让你大兄听见，他该吃醋了。”
兕子立刻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忽然，兕子想起什么，从匣子里抱出个最大的布偶——是只歪歪扭扭的布熊，眼睛是两颗黑枣，身上还缝着补丁。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她把布熊塞到云墨怀里，小脸上满是得意，“用旧衣服改的，棉花还是从靠垫里扣的！阿耶说它像只没睡醒的熊瞎子，大兄说它像西域来的骆驼……”
她越说声音越小，手指抠着布熊的尾巴:“但我觉得它很可爱呀，你看它的眼睛，是我用针缝了三次才缝上的呢！”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奥。”豫章在旁边噗嗤一笑，“那明明是你吵着要布偶玩具，李丽质给你做的。”
“我也缝金金了。”兕子鼓着腮帮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生气道。
“布偶玩具，一只熊？”
“对啊，我猜应该是你皇姐的。”豫章莞尔一笑道。
云墨抱着布熊，能闻到上面淡淡的皂角香，还有点阳光的味道。他想起现代超市里精致的毛绒玩具，却觉得怀里这个歪脸布熊格外温暖。
兕子趴在他膝头，下巴抵着布熊的脑袋，小声说：“云墨锅锅，你要系喜欢，这个也送你好不好？”
“我才不要，”云墨故意板着脸，“这是兕子自己做的，我怎么能拿？”
兕子立刻急了，小屁股在榻上挪了挪，抓住云墨的袖子晃：“要嘛要嘛！”
云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好，那我收下了。不过你得教我怎么缝眼睛，下次我给你做个布兔子。”
“真的吗？！”兕子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要长耳朵的！还要红眼睛！像西市卖的那种！”
“好，长耳朵红眼睛，”云墨笑着点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个‘百宝箱’里还有没有藏着更厉害的玩具？”
兕子立刻来了兴致，转身又往匣子里翻，边翻边念叨：“还有‘竹蜻蜓’！大兄说能飞上天的！不过上次飞到树杈上了……还有‘七巧板’，我能拼成小兔子！还有……”她的声音像颗蹦跳的小珠子，在暖阁里滚来滚去，小脸上的梨涡时隐时现，映着窗外的阳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