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官差驱赶着裴砚舟,来到了十里坡。?w_e*n_x^u-e,b~o·o?k′.,c.o¢m¢
十里坡的灾民还是有很多,甚至比以往更多。
因为桐棠一次又一次的施粥。
这次那些聚集在十里坡的灾民看着官差押着的男子。
感叹那男子生的真好看,身形挺拔,眉目俊朗,据说还是个状元郎。
“这男娃生的真好看,就是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据说是当朝状元。”
灾民中某个男子吐了一口浓痰。
“但凡做官的能有什么好人!”
“说的也是!这些做官的都该去死!”
说着,灾民一齐捡起石子和土块朝着裴砚舟身上扔去。
桐棠打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来,本来只是想来送一送裴砚舟,却无意中听到了灾民的话,看到了灾民的举动。
桐棠作为一个妖,第一次在思量一件事,人心到底有多恶?
一定是很恶了,让她一条蛇,一个冷血动物都觉得恶得遍体生寒,哦,不对,她本来就是寒的……
别人说她的时候她没感觉,她本就是为了积攒功德才来做好事的。
可是当听到这些人说裴砚舟的时候,一股怒气从桐棠心中升起。
有个声音在叫嚣。
“杀了吧,都杀了吧!这些贱民!真的是贱民啊!”
而裴砚舟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怎么了,无论是被说还是被打,全程都不言不语。
只有看到那一抹红朝他走来,才抬起头,看到的是桐棠充满杀意的眼。
裴砚舟出口唤了一声:“桐棠!”
一天一夜米水未进,裴砚舟声音嘶哑的难听。
裴砚舟一声桐棠,唤回了桐棠些许理智。
桐棠撑着伞回过头,看着裴砚舟,似乎在问他值得吗?
裴砚舟说:“值得,我所作所为由心而已。?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
桐棠一直跟在裴砚舟身后。
再后来,裴砚舟死了,那五十大板本就是为了伤了他根本,再加上没有得到任何休养,流放路途饥寒交迫,终于死在了流放的途中。
裴砚舟死的那日大雨磅礴,身边蹲着个红衣姑娘,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
押运裴砚舟的两个官差亲眼看着那个叫做桐棠的名妓蹲在那里抱着裴砚舟哭。
妖精是没有眼泪的,蛇精更是冷血动物,可是桐棠却哭了。
三百年修炼,她一心想着飞升做神仙,可是修行一事,自古人也好,妖也罢,都要渡情劫,拿起再放下才行。
那日道观中,桐棠想着要是这个情劫非渡不可的话,眼前这男人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裴砚舟没给她这个机会,果断拒绝了她。
……
桐棠三百年修行至今,刚刚明白什么是心动,那个男人却死了。
最后大雨模糊了官差的视线,裴砚舟的尸身随着一抹红色消失了,史官笔下,这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最终落得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几百年后。
民国时期。
桐棠已经不是小妖,经过几百年的修炼,和她同一时期的妖精,闭关的闭关,渡劫被雷劈死的劈死。
桐棠可以挺直了身板说一句,她是大妖了!
如今她是百货公司老板,又美又有钱。
这一世的裴砚舟是个世家子弟,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陪着他母亲来逛百货商场。
桐棠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的裴砚舟,西装笔挺,一表人才。
桐棠手中精致的蕾丝折扇轻轻摇着,有些欣慰的想着,这一世他总算投了个好胎。
她自己或许都没感觉,她眼里闪着喜悦的光。
这一世的裴砚舟名沈怀远,是城中望族沈家最小的儿子。-0¨0_s?h¨u?./n?e~t.
沈怀远望着站在二楼,身着黑红相间旗袍的美人,一时有些恍惚。
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
再后来,二人就在一起了,一个哪哪都挑不出毛病来的大美女,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很难拒绝。
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就是这个大美女有点体寒。
就在桐棠以为日子会这么幸幸福福的过下去,却发现沈怀远眼中的忧虑一日重过一日。
战争到最后还是在全国爆发了,即便是他们生活的这座城市,也毫不例外。
一日,桐棠和沈怀远约会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孩子,极为年轻的一张脸,一身黑衣,酷暑时节,打着一把黑伞。
与他们擦肩而过。
“人妖结合,必遭天谴。”
桐棠如遭电击,猛然转身,那个黑衣女孩却举着伞飘然远去了。
没多久。
沈怀远失踪了一天一夜。
这个时间里他去了一家古玩店。
这家伙古玩店的老板娘叫陈昭愿,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陈昭愿坐在那把梨花木椅子上,手中摇着一把写着听话二字的折扇,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怀远,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先生前来,是听到我当日说的话了吗?”
人妖结合,必遭天谴。
沈怀远没否认:“这个天谴是什么?”
“好一点,你死或者她死,坏一点,你们一起死。”
沈怀远皱皱眉头:“不能都活着吗?”
他竟然不惊讶桐棠是个妖精,还想着都活着。
真是比许仙还勇气可嘉。
陈昭愿轻轻一笑,像个拆散有情人的坏人:“可以啊,分开就好了。”
“分开就好了嘛?”
陈昭愿手中那把写着听话的折扇再次摇起来:“渡过这个情劫去,她兴许真能飞升。”
“小姐为什么要告诉我?告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昭愿淡漠的眸子看着沈怀远:“因为几百年前,你给我供奉过一块干粮。”
虽然不好吃,但是被文曲星护着的信仰之力嘛,她还是收到了。
陈昭愿说的话很是匪夷所思,但是沈怀远没有一丝怀疑。
为什么?
因为他好像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那些经子集史像是早就学过一般,都在他记忆里,包括桐棠……
从这日起,沈怀远几乎天天来这座古玩店。
今天买个镇纸,明天买个碟子,后天幅字画。
第四天,桐棠坐不住了,把沈怀远堵在了古玩店,要个说法。
沈怀远站在古玩店中,局促过后,是漠然。
陈昭愿坐在一边的梨花木椅子上,吃着西瓜,望着这对痴男怨女。
“沈怀远你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桐棠你既然找到这里来了,那我只能实言相告了。”
“什么?”
“我喜欢上了别人。”
“嗯?”
沈怀远生怕桐棠不信:“真的!”
“谁?”
陈昭愿咬了一口西瓜。
沈怀远朝着陈昭愿走来,双手放在她肩膀上。
陈昭愿有个不妙的预感!
“就是这位陈小姐。”
陈昭愿手中的西瓜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桐棠的眼睛冷的快要杀死人了。
陈昭愿僵在那很想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信,他胡说。
但沈怀远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眼神告诉陈昭愿,他加钱。
加钱?那行!
陈昭愿说服了自己,猛地点点头!
“对!”
但桐棠不信。
第二天沈怀远就向陈昭愿求了婚。
同一天,沈怀远被家法处置了,原因无他。
沈家家风一向很好。
朝秦暮楚,三心二意,该打!
沈怀远咬着牙不肯解释一句。
桐棠和陈昭愿则找了个没人地方打了一架,陈昭愿赢了。
再后来沈怀远从军去了,去之前,沈家拦他没拦住。
沈母声泪俱下:“你爱国,娘也爱,可是娘已经为国失去了两个儿子,决不能再失去你了,远儿!”
沈大公子战死,沈二公子被暗杀,沈家只余沈怀远这一根独苗苗。
沈怀远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沈怀远说:“自古忠孝两难全,是儿不孝。”
……
桐棠最后一次得到沈怀远的消息,是沈家门口挂着白灯笼。
才知,沈怀远也战死了。
上一世他从文,死了。
这一世他从武,还是死了。
据说沈母等到噩耗传来只问了一句话:“我儿可勇?”
随后没多久,沈母几乎散尽家财,捐飞机捐大炮打鬼子。
最后,我们胜利了。
……
返魂香燃尽了。
王一聪缓缓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陈二狗一直在外面等着,等着等着,耳朵贴在了门上,怎么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心急之下,想要撞门而入,谁知面前的门开了。
陈二狗盯着王一聪:“没事吧?”
“没事。”
陈二狗点点头,一副那就好的样子,然后闻到了一股从房间内飘出来的香气。
眼前一个恍惚,是一个女孩在舞剑。
陈二狗甩甩头。
“怎么了?”
“啊,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