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苏苏闻到了那香气,眼神晃了一下,没说话。?6?§1?看ˉ·书??网]?¥ .追|最}`/新$?章1?节??D
林耀宗刚从镇上那腌臜地方回来,满脑子还想着那神算子的话,乍见顾苏苏等在树下,心头先是一虚。
他堆起惯常的温和笑容,快步上前:“苏苏?你怎在此等我?可是有事?”
说话间,下意识抬手想理理衣襟,指尖却蹭到领口一抹滑腻腻的胭脂痕迹。
他动作猛地一僵,慌忙缩回手,脸上那点假笑也挂不住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苏苏,你、你莫要误会!方才在镇上,帮一个、一个扭了脚的妇人,扶了她一把,想是那时不小心蹭上的……”
顾苏苏心中冷笑,那股廉价的脂粉味儿浓得呛人,隔着几步远都闻得真切,扶人能扶到怀里去?
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垂下眼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体贴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耀宗哥哥说哪里话,我怎会误会?你心善,帮人是常事。”
她巧妙地岔开话题,语气转为忧虑急切,“我在此等你,是有要紧事!是那舒锦!”
林耀宗见她没追问脂粉的事,暗自松了口气,又听提到舒锦,精神立刻集中,脸上也换上凝重:“她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岂止是幺蛾子!”顾苏苏语速加快,带着浓浓的不忿,“你是没瞧见,她那破院子里,如今可热闹了!堆满了劈好的竹篾!”
“赵大娘、李婶子那几个眼皮子浅的,竟都腆着脸去跟她学什么编花灯的手艺!听说,她不知从哪儿接了个大单子,足足五十盏花灯!定金就收了二十五两雪花银!她还放出话来,按件给工钱,现做现结!连那些半大孩子,削一根竹篾都能得两文钱!村里好些人眼都红了,只等着看她招工呢!”
“什么?!五十盏花灯?二十五两定金?”林耀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圆了,随即涌上强烈的嫉妒和贪婪。?_?Ee\{Z¥.?小@说_=网?%? ?追3最a;新[?章ˉ/?节??a
他晌午在舒家院外窥探时,确实瞧见堆了不少竹子和篾片,却没想到背后竟是这么大一笔买卖!
这舒锦,果然是窃取了苏苏的气运!
否则她一个村姑,哪里来的这般本事和门路?
“可不是么!”顾苏苏咬着唇,眼中怨毒几乎要溢出来,“耀宗哥哥,咱们绝不能让她成事!若真让她把这生意做成了,还清了债,手里还有余钱,她在村里可就真立住脚了!到时候,谁还记得她从前那些事?咱们……咱们更拿捏不住她了!”
“哼!她想得美!”林耀宗从震惊中回神,脸上掠过一丝阴狠,“既然她这般得意,那咱们就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把火烧了她的破院子,看她还拿什么编花灯!”
“现在烧?”顾苏苏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耀宗哥哥,现在烧,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竹篾子,顶多让她再费些力气上山砍竹子罢了。伤不了她的筋骨,反倒打草惊蛇。要烧……”
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蛇蝎般的冷意,“就得等她费尽心血,把那些花灯都做得差不多,甚至快完工的时候再烧!让她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指望,都化成一把灰!让她彻底翻不了身,也绝了那些想跟着她发财的人的心思!这才能叫她痛彻心扉,永世难忘!”
林耀宗听得心头一凛,看向顾苏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异样,随即又化作赞赏:“妙!苏苏,还是你想得周全!让她先尝到甜头,爬到高处,再把她狠狠摔下来!这比直接烧了竹篾子解气百倍!”
他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好,仿佛已经看到舒锦面对一堆焦炭时绝望崩溃的模样。-s?o,e¨o\.!i\n!f.o,
“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又带出几分得意,“对付这妖女,光靠烧东西还不行,她窃走你的福运,这才是根本!我已寻到一位真正有道行的神算子!他说了,有法子能将她偷走的气运夺回来,反哺到你身上!”
“真的?!”顾苏苏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巨大的惊喜冲散了方才对林耀宗那点嫌弃,“耀宗哥哥,此话当真?何时能做法?”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重新成为那个走到哪里都有好运眷顾的福星了!
“自然是真的!那大师颇有神通,一眼就看出舒锦身上妖异。”
林耀宗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面露难色,“只是……大师也说了,此法须得趁那妖女心神虚弱、阳气不盛之时动手,方有十足把握。如今她身边围着恁多人,精气神正旺,贸然施法,恐遭反噬。”
“心神虚弱?”顾苏苏眼珠飞快地转动起来,一个更恶毒的念头瞬间成形。她凑近林耀宗,声音低得如同耳语:“这有何难?我有个法子,保管让她虚弱下来……”
“耀宗哥哥,你可知晓,那舒锦如今为了赶工,整日泡在院子里,连饭食都是凑合。我若……假装想学手艺,也去她院里帮忙,再寻机给她送些加了料的吃食……待她昏睡不醒,心神涣散之时,岂非正是大师出手的良机?”
林耀宗眼睛一亮:“好主意!苏苏,你果然聪慧!只是这料……”
他面露迟疑,蒙汗药可不是好弄的东西。
顾苏苏立刻接口,语气带着怂恿和理所当然:“这有何难?耀宗哥哥你在镇上路子广,弄点蒙汗药还不是手到擒来?我这边负责接近她,送东西进去,神不知鬼不觉,保管误不了事!”
林耀宗看着顾苏苏那张写满期待和算计的脸,想到事成之后舒锦倒霉、苏苏重获好运、自己也能从中渔利的情景,心头那点顾虑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他重重点头,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狠笑:
“好!就这么办!蒙汗药包在我身上!苏苏,你且耐心等着,咱们这次,定要连本带利,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都夺回来!”
顾苏苏在心里哼笑一声,这个蠢货,只要他买了药,哪怕事情暴露,也不会暴露到她身上!
她只要装作不知情,甚至还能发现舒锦的异常去报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林耀宗?不过是个被贪婪和色欲冲昏头脑的垫脚石罢了。
两人商定好之后,顾苏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得意和怨毒。
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柔弱和亲近的笑容,整了整衣裙,便朝着舒家那如今门庭若市的小院走去。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片“沙沙”的刮篾声、篾片交织的细微声响,还有孩童们压低嗓门的交流。
顾苏苏探头望去,只见院子里比昨日更加热闹。
舒才问正埋头对着几张图纸,手里飞快地编织着一个复杂精巧的灯架。
舒王氏在一旁整理着处理好的篾片。
几个半大孩子围坐一圈,人手一把小刀或刮片,全神贯注地对付着脚边的竹筒。
就连那个来历不明的南宫绝,也默默地在角落挥舞柴刀,将粗大的竹筒破开,动作虽因伤势略显滞涩,力道却依旧精准。
而舒锦,则像个监工般在院子里巡视,时不时指点一句。
顾苏苏堆起笑容,声音刻意放得温婉:“表妹?忙着呢?”
舒锦闻声转头,目光落在顾苏苏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上,以及那身与这满院劳作格格不入的干净细布衣裙上。
她眼神平静,只微微颔首:“表姐有事?”
语气疏离,完全没有往日原主对顾苏苏那种盲目的亲热。
顾苏苏心头一堵,强笑道:“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姑姑姑父,看看你吗?”
“听说表妹接了桩大生意,院子里热闹得很,连赵大娘她们都来学手艺了。表妹真是出息了,姑姑姑父以后可有福享了。”
她一边说着恭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院里的情形,目光尤其在那些堆叠的篾片和初见雏形的灯架上流连。
“福享不敢当,赚点辛苦钱还债罢了。”舒锦语气平淡,直接戳穿,“表姐来,总不会只是看看这么简单吧?”
顾苏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换上更深的真诚:“表妹这话就见外了。咱们好歹是亲表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前……以前是表姐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做了些糊涂事,说了些糊涂话。”
“如今看表妹这般有本事,能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表姐心里也是替你高兴的。”
她往前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几分掏心窝子的恳切,“表妹,你看你这院里人手忙得脚不沾地,表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不如也来帮把手?工钱什么的都好说,表姐就是想跟着表妹学点本事,也……也弥补弥补之前的过错。”
她说完,一脸期盼地看着舒锦,眼神里写满了悔过和想帮忙。
舒锦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那双清亮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人心,看得顾苏苏心头莫名发虚。
就在顾苏苏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时,舒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弧度。
“表姐想来帮忙?”舒锦语调没什么起伏,“行啊。”
顾苏苏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