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的大门是木製的,外头刷了一层深蓝色的油漆。^x~k¢a~n?s*h?u¨w¢u/.·c^o`m^
角落处虽然已经开始剥落,但依稀能看出曾经的精致。
大堂不过十几平米,角落里摆著台老旧的风扇。
叶片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每次转动都带起阵微弱的凉风。
墙壁上贴了几张泛黄的电影海报。
內容模糊不清,只剩下零星的色彩装点著单调的石膏墙。
海伦娜·迪亚兹靠在椅子上,左手支著脑袋,百无聊赖地盯著桌下的电视机。
老式的显像管款式,好在质量不错。
时不时跳帧的屏幕里播放著一出俗套的肥皂剧。
女主角泪眼婆娑地控诉情人的背叛,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干扰了。
然而,剧情还没推进几秒,镜头便突兀地切换到一则汽车gg。
油头粉面的男演员站在红色跑车旁,滔滔不绝地推销著他那“公道”的分期付款方案。
这是四台还是九台?
真是胡闹。
她在心里吐槽著,伸手拍了拍电视机的侧面,仿佛这样就能让糟糕的信號恢復正常似的。
画面依旧闪烁著雪点,伴隨著阵阵卡顿。
该死的,这个月的使用费真是白交了。*x·i?a,o·s+h/u,o.n_i!u\.`c~o.m\
这群黑帮到底还想不想做生意?
信號越来越差,钱倒是一分不少收,简直比联邦税还狠。
就在这时,两个陌生人前后脚走了进来。
一男一女,穿著普通,手里拎著个塑胶袋。
“要房间么?”见来活了,海伦娜站了起来,说话间带著店家惯有的热情:“价格公道,包您满意。”
“標准间什么价格?”男人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神色。
“一晚三十,提供热水。”
海伦娜微笑著回答,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女人的大半张脸都被长发遮住,紧抿的嘴唇有些苍白。
男人闻言,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现金,放在柜檯上:“不用找了。”
收起钱,海伦娜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男人:
“三层最里面,305,绝对物超所值。”
等到二人都上楼了,海伦娜再次將视线投向电视。
今天是周四,入住率不高。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除了送啤酒的供货商来补了批货,街口那家五金店的老头进来借了个打火机,旅馆里就没什么新的动静。
生意太难做了。
海伦娜想著,从怀里摸出一包烤菸,抽出一根叼在嘴里。?5/2.m+i¨a*n?h?u^a+t^a+n_g·.\c¨o-m/
找打火机的手顿了一下,才想起被借走了,嘴角抽了抽,索性把烟夹在耳朵上。
电视剧已经播到男主角求婚了,捧著钻戒单膝跪地。
什么扯淡剧情。
她刚想翻白眼,却不料屏幕忽然一闪,信號骤然切换。
“最高警戒!”
红色图標突兀地弹出,伴隨著熟悉的低沉鼓点。
海伦娜皱起眉,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了一点。
演播室里的男人西装笔挺,表情凝重,背后悬掛的警徽在灯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泽。
“我们暂时中断节目,为您带来一条紧急新闻。巴伊亚州警方已发布最高级別警报。目前,两名高度危险目標正在逃窜,涉嫌参与今日发生的严重爆炸案件。”
紧接著,屏幕上分別出现一男一女两张照片。
“嫌疑人特徵为:男性,亚裔,身高大约一米八,短髮。女性,身高一米六七,发色深。二人著装普通,行动谨慎,可能更换外观,请市民提高警惕。”
“悬赏发布,金额为一百万雷亚尔。任何提供有效线索者,將获得警方保护,並保证身份绝对匿名。”
“举报电话如下——”
“disque denuncia 22531177”
“ligue 190”
海伦娜的脑子瞬间炸开,震惊、恐惧、迟疑,甚至...某种不安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个女人...太熟悉了。
一百万雷亚尔。
电视上还在滚动著那两张照片。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有些急促。
应该立刻报警的,对吧?
但如果认错人呢?
海伦娜焦躁地在大堂里踱步,手掌紧紧搓著衣角。
她吸了口气,心一横,决定先去確认再说。
如果他们真的是被通缉的人,那就不用多想,直接下楼打电话,拿那笔足以改变人生的赏金。
如果不是,也好避免误报,而被清算。
打定主意后,海伦娜迅速走到冷藏柜旁,从里面抽出两罐啤酒。
金属罐壁透著凉意,渗著细密水珠。
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三两步跑到楼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调整呼吸,敲了敲门。
“客房服务,要喝点什么吗?今天店里请客,免费赠送。”
海伦娜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隨意自然。
房间里一片死寂。
她皱起眉头,又敲了一次,这次力道更重:
“有需要的话,可以开门拿一下...?”
仍然没有回应。
海伦娜將两罐啤酒放到地上,把耳朵贴进门板上,试图听见里面的动静。
什么都没有。
没有脚步声,没有低语,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瞳孔缩了缩,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的寒意。
没人?还是在装不在?
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方,海伦娜深吸了几口气,轻轻转动。
“咔噠——”
门,开了。
心臟猛地一缩,血液直衝头顶,她本能地猛地缩回手,后退两步。
几秒过去,房间依然没有传来任何响动。
海伦娜屏住呼吸,盯著敞开的门缝,心里盘算著要不要进去。
又是几秒钟,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她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伸手推开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撕开的药物包装纸和被用过的纱布被扔在垃圾桶里。
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海伦娜的脑子“嗡”地一声。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下午才住进来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管了,要来不及了。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衝出房间,一把扑到柜檯前,摸起电话。
铃声响了两下,热线接通了。
海伦娜的手心全是汗,耳边嗡嗡作响,
她盯著切换回婚礼现场的频道,咽了口口水:“我要报案,我知道那两个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