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川就那么一直走,一直往上。*精·武\暁~税′罔· ¢更_歆¢醉¢全!
中途的确有东西阻挡,使他的身体越来越重。
但同时也有东西相助。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感觉每次回答之后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滋养。
只看脚下,一路向前,不知走了多久,直至四周寂静无声——那萦绕耳畔的“问道”之音,不知何时已悄然消散。
而那剑冢尽头,赫然站着道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身影。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身形,甚至连衣袍的褶皱都分毫不差。
秦忘川眉头微皱,心中暗道:“又是考验?”
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了异样。
对方周身灵气流动并非镜像,而是跟天上那巨剑有联系,甚至带着某种古老而陌生的韵律。
“看来,你已察觉了。”对面的“秦忘川”忽然一笑,声音却带着几分空灵,不似人声。
他抬手,指尖轻点虚空,头顶那柄垂落的巨大天剑骤然嗡鸣,锈迹剥落的速度骤然加快,鎏金剑身绽放出刺目光华。
“我乃此剑之灵。”
声音空灵,不似人声,更像是剑鸣回荡。
“化形为你,只为方便对话。”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忽然泛起涟漪般的清光,如水月镜花般渐渐淡去。
待光华流转间,一位白衣仙子翩然现世。
她纤足轻点虚空,素白广袖无风自舞,周身环绕着点点星辉般的流萤。那些原本凶煞的血色符文,在她身侧竟化作片片绯红花瓣,随步生莲。
“若你不喜这般模样,我亦可恢复本相。”她淡淡道,双眸如剑,直视人心。
秦忘川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望向四周。+五¢4¢看¨书, *冕~废!跃_渎?
此刻,他已站在剑冢之巅。
往下望去,原本高耸入云的剑山竟显得如此渺小,层层叠叠的剑冢如蝼蚁般匍匐在脚下。
远处,李家众人如黑点般聚集,仰头望向此处,脸上满是震撼与不可置信。
更远处,李天帝与秦太一凌空而立,帝威浩荡,却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
而头顶——
那柄垂落的巨剑近在咫尺,鎏金剑身绽放刺目光华,古老纹路如活物般游动,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亘古的秘密。
然而,当秦忘川真正走近时,才猛然惊觉——
这柄剑,根本不是“悬垂”于此。
它是生生刺穿了这方天地!
剑锋自无尽虚空中贯出,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将这片世界的苍穹撕裂出一道永恒的裂痕。
剑身周围的空间扭曲破碎,漆黑的裂隙如蛛网般蔓延,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无法继续崩坏。
它就那样突兀地存在着,仿佛一位不请自来的神明,以绝对的力量镇压着这片天地。
剑尖垂落,而剑柄……
秦忘川抬头望去,却根本看不到尽头。
那剑柄仿佛延伸到了另一个世界,又或者,它本就是连接两界的桥梁。
“这……”
饶是以他的心境,此刻也不由得震撼。
这哪里是什么“天剑”?
这分明是一柄……
来自域外的天罚之刃!
“这里,便是尽头?”秦忘川轻声问道。
女子摇头:“对你而言,或许是开始。”
她指尖轻点,虚空泛起涟漪。¨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
刹那间——
覆盖剑冢的万千古剑齐齐震颤,发出悲鸣般的剑吟。下一刻,无数剑刃拔地而起,如受敕令般悬浮半空,剑尖朝下,仿佛在向某种至高存在俯首称臣。
剑雨退散,露出下方被掩埋了万古的真相——
一座通体漆黑的祭坛。
祭坛呈九角星形,每一角都锁着一条断裂的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没入虚空,不知通向何方。
坛面刻满晦涩的太古神文,那些文字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在石面上游走,时而化作龙蛇,时而凝为星辰。
白衣仙子唇角微扬,广袖轻拂间,那些游动的神文突然定格,化作九条狰狞的龙影盘绕祭坛。
“如你所见,”她眸中星辉流转,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这是一座祭坛。”
素手突然指向秦忘川心口:“而你——”
“就是祭品。”
话音落下,空气好似凝固,太古神文迅速游荡起来。
然而,面对如此变故秦忘川那双眼睛依然清明如初,甚至带着几分......了然于心的从容。
“前辈说笑了。”秦忘川忽然轻笑,上前一步指尖划过神文,“这等规格的祭坛,若是献祭我这等小人物......”
“也未免太过小气了。”
“小人物?”
白衣仙子眸光微敛,“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
话音未落,秦忘川触碰过的神文突然活了过来,如灵蛇般缠绕而上,与他体内仙骨产生共鸣。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剑冢。
“秦忘川,你乃应劫而生。”她抬手间,那些神文在她掌心凝聚成一方古朴的天地棋盘,棋子上的道韵与星辰交相辉映。
“说来可笑。”
“你们秦家劫源返祖,却无人一人知晓,到底劫出来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素手轻扬,棋盘上的棋子纷纷浮空,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幅浩瀚星图。
星图中央,一片混沌海洋突然泛起波澜。
“坐。”仙子衣袂轻拂,祭坛上浮现两方玉座,“我来告诉你,一个关于太初的故事。”
她眸中星辉流转,指尖点在那片混沌海上:
“太初元年,有人族自混沌海诞生,后人称其为......始源神族。”
在前辈口中,秦忘川知晓了这世间初始。
既是初始,又怎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但他还是听了个大概。
在鸿蒙未判之时,混沌海中孕育出一枚先天道种。
这种破海而出,化作第一位人族——其发为星河,其息为风云,掌中生灭法则,足下自成轮回。
此为“始源神族”,万物之始。
随着混沌潮汐涌动,更多先天生灵应运而生。
其中最强大的被称为——天人。
随着诞生的生灵越来越多,混沌海发生异变,降下大劫。
能侵蚀一切的异域伴随异族出现,以神族为食。
大战爆发。
然而就在天地初定之际,天人骤然反叛,剑锋染血,星河倒悬,万界生灵皆在哀鸣中沉沦。
大战最后,始源神族大能出手,
一剑落下斩了混沌海,彻底断了异变起源。
剑光贯穿万界,最终坠于此地,
自此——
天地初开,大道初显。
白衣仙子轻叹一声,指尖落下一子,语气忽而缥缈:
“那时我陷入了沉睡,并不知晓后面发生了什么。”
“再后来,岁月流转,万灵筑坛祭祀,皆欲得我而不得。”
“久而久之,此地成了剑修朝圣之地,甚至衍生出家族。”
她忽然抬眸,眼中锋芒乍现:
“无尽岁月中,我在等一个人。”
“一个纯粹至极的剑修。”
秦忘川目光微凝,心中明悟——这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大机缘。
而且眼前这位剑灵,明显很中意自己。
不,准确地说,她看中的是他这一身仙骨。
若前辈所言非虚,那些始源神族诞生之时,或许也拥有这般完整的仙骨。
此刻只需轻轻点头,这份机缘便唾手可得。
但——
“我不是剑修。”
他抬眸,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秦忘川又怎是剑修呢,他这一路走来,不过是因剑利而用剑。
算不得纯粹的剑修。
话音落下,却见她唇角微扬,素手轻抬做个请的姿势——
“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
“你是第一个走到此处之人,就这样陪我下会棋吧。”
“该你了——”
她的目光穿透光阴长河,自那婴孩初啼之时便悄然注视——
自是对眼前少年知根知底。
落子时指节如剑,行路时脊骨似刃,举手投足间皆是剑韵天成。
非是剑修,却有一颗难得的剑心。
今日他既来,就没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