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阶梯教室。_a~i_h·a?o\x/i¢a~o`s_h^u,o!..c-o\m/
门外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肺腑。
那股属于北国冬日的凛冽,像一把无形的刀,刮去了她肺里残存的、属于室内的燥热与喧嚣。
身后,是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还有魏哲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毒的视线。
林墨没有回头。
那场对决,从她拿起粉笔的那一刻,就己经结束了。
对她而言,不过是纠正了一个低效的错误。
就像擦掉一道写错的公式。
简单。
理所应当。
她拉了拉身上有些单薄的羽绒服,独自走向分配给参赛者的临时宿舍。
走廊很长,白色的墙壁反射着灯管冰冷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孤寂。
307。
她找到了自己的房门号。
门没有锁,虚掩着。
林墨推开门。
一股与走廊的清冷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混杂着柑橘香气的沐浴露,还有淡淡奶味的润肤乳。
很温暖。
也很鲜活。
房间不大,标准的双人间。
靠窗的床位己经被人占了。
与林墨那只除了书和换洗衣物外空空如也的行李箱不同,那个床位充满了生活过的痕迹。
一张柔软的羊绒毯随意搭在被子上。
床头矮柜上,散乱地放着几瓶包装精致的护肤品。¢萝-拉^小\税? ·耕·辛-最¨哙`
旁边是一本翻开的外文小说,书页间夹着一片金黄的银杏叶书签。
甚至垃圾桶里,都丢着一个进口巧克力的包装纸。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被精心照料过的、随心所欲的松弛感。
林墨的目光在那个床位上停留了片刻。
她的大脑迅速分析着信息,构建出一个模糊的人物画像。
家境优渥。
品味不俗。
她走到属于自己的那张空床边,放下行李箱,动作安静而利落,像是在自己的领地画下一条无形的界线。
就在这时。
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女孩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正用毛巾胡乱地擦着。
她嘴里还哼着一首调子轻快的英文歌。
女孩抬起头,正好对上林墨的视线。
她的动作停住了。
那是一张极为明艳的脸。
眼睛很大,是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带着天生的笑意。
皮肤是那种常年养尊处优才有的、细腻的奶白色。
她的美,和林墨那种冰雕玉琢般的、带着疏离感的美完全不同。
她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甜美又热烈的生命力。
“哇哦。”
女孩吹了声口哨,眼睛亮晶晶地上下打量着林墨,目光大胆又首接。
“你就是林墨吧。¨零′点~看,书+ _首^发?”
她的声音也像她的人一样,清脆又带着笑意。
“我叫江玥,左王右月的玥。”
林墨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本人比照片好看一万倍。”江玥笑着说,走到自己的床边。
“刚才在教室里那一下,帅爆了。”
她冲林墨挤了挤眼睛。
“我看到魏哲那张脸,都快绿了,差点当场给他鼓掌。”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背后议论那个夺冠热门,仿佛那只是一场有趣的戏剧。
林墨没有接话,只是默默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
江玥完全不介意她的冷淡。
她随手将裹在身上的浴巾扯了下来,毫不在意地扔在椅子上。
一具年轻而美好的、毫无瑕疵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灯光下。
那片光洁的后背线条流畅,腰窝深陷,往下是挺翘圆润的弧度。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墨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猛然收缩。
她几乎是立刻就移开了视线,脚步甚至带上了一丝仓皇,快步冲向卫生间。
但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却像是用滚烫的烙铁,硬生生烙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无法抹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热意,从脖颈处毫无道理地蔓延上来,瞬间烧透了她的耳根。
不是欲望。
也不是情动。
那是一种更为原始的、属于这具女性身体的本能。
是对同性极致美好的欣赏,与无法言说的、被冲击到的震动。
是身体。
又一次。
用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背叛了她的理智。
林墨走进卫生间,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地拍打自己的脸。
镜子里,那张绝美的脸上,泛着一层非正常的潮红。
她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冰冷得像要结出冰。
该死。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
等她再从卫生间出来时,江玥己经换上了一套丝质的、印着小草莓的可爱睡衣。
她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用吹风机吹着头发,一边用腿支着一包薯片,吃得“咔嚓”作响。
看到林墨出来,她含糊不清地问。
“喂,吃不吃?新出的海盐黑胡椒味,绝了。”
她还把薯片袋子朝林墨的方向递了递。
“不吃。”
林墨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像冰碴。
她走到自己的床铺,拉开行李箱,开始整理。
“真没劲。”江玥嘟囔了一句,继续专心对付自己的头发和零食。
林墨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摆放好。
一本数学竞赛习题集。
一本英文原版物理教材。
一支笔。
一个笔记本。
一个印着学校logo的搪瓷杯。
她的世界,简单、整齐,充满了非黑即白的逻辑与秩序。
与江玥那边那个色彩斑斓、充满了感性与鲜活气息的世界,泾渭分明。
宛如两个位面。
她迅速整理好床铺,爬了上去,一把拉上了床帘。
那片灰色的帘子,像一道屏障,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她把自己蜷缩进被子里。
外面,是吹风机嗡嗡的声响,是江玥偶尔哼起的小调,是薯片被咬碎的清脆声音。
那些声音,都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可林墨的内心,却是一片死寂的荒原。
之前战胜魏哲的快感,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盘旋在她脑海里的,全是江玥那具在灯光下白得发光的身体。
还有自己脸上,那迟迟不肯退去的,该死的滚烫温度。
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怀疑。
她为了爷爷奶奶,为了那个名为“未来”的东西,选择了与这具身体和解。
她以为自己可以像一个最高明的驾驶员,操控着这具躯壳,去完成一个个目标。
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
这具身体,有它自己的意志。
有它自己的本能。
它会心动,会脸红,会因为看到另一个美丽的同性,而产生她完全无法用逻辑去解释的反应。
她不是驾驶员。
她只是这具躯壳里的一个囚徒。
而这辆名为“身体”的载具,正在朝着一个她完全未知的方向,失控地冲去。
黑暗中,林墨缓缓抬起手,覆上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
那触感,让她感到一阵陌生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