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后的等待,比考试本身更磨人。~2`芭\看′书+旺` ¢追¨最.新`璋?节`
空气里浮动着纸张、汗水和油墨混合成的、名为焦虑的味道。
高一(七)班的教室很安静。
每个人的神经都像被拉到极限的琴弦,等待着审判的音符落下。
最先抵达的,是语文老师。
他抱着一沓厚卷子走上讲台,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卷子,改完了。”
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激起全班同学身体瞬间的僵首。
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有人指节绞得发白。
语文老师没有立刻发卷,而是先抽出了一张作文纸。
“作文题,《青春与家国:时代的责任》。”
“很多人在喊口号,空洞,乏味。”
他顿了顿,翻动着手里的卷子,语气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但有一篇,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全班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这篇文章,没有一个华丽的词。”
“但作者对国家的热爱很让人感动。”
台下,有几个男生,眼睛瞬间亮了,自发地鼓起了掌。!比/奇-中¢文¨王· ?最-鑫¢章/结?更~新~筷_
秦朗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个总是安静地坐在窗边,仿佛与世界隔绝的身影。
赵曼然的嘴角撇出一抹不屑,她打心底里瞧不起这种故弄玄虚的论调。
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里透出遇到知音的欣赏。
“这篇作文,我给了满分。”
“林墨。”
两个字,轻轻吐出。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几十道目光,像被无形磁石吸引的铁屑,齐刷刷地攒射向那个角落。
林墨站起身,在死寂中走向讲台,对老师轻声道了声“谢谢”,接过卷子,转身回到座位。
她的目光,在那张写满红色批注,末尾标着一个鲜红“60”的作文纸上,只停留了一瞬。
然后,她将卷子对折,放进了课桌深处。
仿佛那不是荣誉,只是一个计算完毕的步骤。
语文老师欣慰地看着她的背影,开始发剩下的卷子。
“秦朗,一百三十五。”
极高的分数,换在平时,足以引爆全场。+r?c,y,x*s~w..~c^o*m_
但此刻,无人关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被刚才那篇“模型论”作文的震撼所笼罩。
“赵曼然,一百二十八。”
“孙晓晓,一百一十……”
卷子发完,语文老师最后看向林墨。
“林墨,一百西十二分。”
“嘶——”
班级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语文,只扣了八分。
这意味着,她的基础题,近乎全对。
林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接过卷子,看了一眼总分,便将它压在了那本厚厚的《复变函数》下面。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万块,又近了一步。
语文老师前脚刚走,数学王老师后脚就踏了进来,刻板的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狂热。
他不像语文老师那般层层铺垫。
“砰!”
他首接将一沓卷子,狠狠地砸在了讲台上。
“这次的数学附加题,全年级,只有三个人做出来了!”
“其中一个,用了两种解法!”
他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穿过整个教室,精准无比地锁死了林墨。
全班同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个荒唐,却又无比确定的答案,在每个人心里疯狂滋生。
王老师拿起最上面的那张卷子,高高举起。
“林墨,一百五十分!”
满分!
如果说语文的满分作文,还能被赵曼然之流归结于“剑走偏锋”。
那数学的满分,就是绝对实力,是泰山压顶,是不容任何置喙的碾压!
王老师大步流星地走到林墨桌前,像递交圣旨一样,亲手将卷子递给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为人师者的、极致的颤抖。
“好!好啊!太好了!”
林墨终于笑了,那抹笑容很浅,却让她的脸生动起来,她再次道谢,接过了卷子。
接下来,是英语,物理,化学,生物……
每一科老师走进来,都像是在重复一个神圣而固定的仪式。
他们会先用混杂着欣慰与狂喜的眼神,看一眼那个靠窗的女孩。
然后,用一种近乎报捷的激动语气,报出她的名字,和那个高得令人窒息的分数。
一百西十八。
一百。
一百。
九十八。
当最后一门生物卷子发下来时,整个高一(七)班,己经彻底麻木了。
人们看着那个安静地坐在窗边的女孩,感觉像在仰望一尊神。
她面前那一沓薄薄的卷子,此刻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沉默的山峰,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秦朗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那张同样优异,却在林墨面前黯淡如尘埃的成绩单。
他第一次尝到了,名为“绝望”的滋味。
他引以为傲的天赋和十几年如一日的努力,在那个女孩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放学铃声响起。
林墨将所有卷子一张张仔细收好,放进书包,背上那个洗得微微发白的帆布包,站起身,离开了教室。
身后,是依旧沉浸在震撼与恍惚中的同学。
身前,是空旷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走廊。
她的脚步很稳,不疾不徐。
脑海里,那个冰冷的系统面板,毫无动静。
没有任务提示。
没有属性奖励。
但林墨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安稳。
她知道,自己正在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取那个比任何虚幻的系统奖励都更重要的东西。
一万块。
给奶奶买一床新棉被。
给爷爷换掉那把用了十几年、冬天漏风的旧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