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清醒但可能有记忆障碍

第101章清醒...但可能有记忆障碍

晨雾还未散尽，火车站月台已经戒严。^z¨h￠a*o_h/a\o~z^h^a~n,.?c￠o-m-

段温玉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最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配枪。

周沉小跑着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专列进站了，督军。

铁轨尽头传来汽笛的长鸣，黑色的蒸汽火车缓缓驶入站台。

车停稳后，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在四个士兵保护下走下车厢。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灰白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茍，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锐利如鹰。

dr.schidt段温玉上前一步，用生硬的德语问道。

德国医生点点头，目光在段温玉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旁边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人连忙上前：督军好，我是施密特医生的随行翻译，姓陈。

回程的汽车上，施密特医生一直翻阅着段温玉带来的苏辰提前准备好的病历。

厚厚的笔记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司珏的各项指标，每页都贴着对应的德文翻译。

这是周沉带着苏辰去了云城最好的学校，找留洋的老师精心翻译出来的。

段温玉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喉结不住滚动。

他昨晚又咳了半宿，现在嗓子火辣辣地疼。

只见医生给旁边的小陈皱着眉说了几句什么。

督军，翻译小陈突然开口：医生想问...病人昏迷前有没有受过脑部创伤？

段温玉的手指猛地攥紧。

城楼上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司珏红色的长衫在风中翻飞，像只坠落的凤凰...

从...二十七尺高的城墙...他声音嘶哑：后脑着地。-g/g~d\b?o,o?k¨.!c!o*m\

小陈快速翻译着，施密特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翻开病历最后一页，指着脑部扫描图说了几句德语。

医生说...小陈的声音有些发抖：这种高度坠落...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段温玉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路边的桂花开了，香气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混着汽车的汽油味。

段府门前，苏辰和柳轻风等人早已候着。

施密特医生一下车就被段温玉带着直奔主屋，连行李都顾不上放。

段温玉快步走着，心如擂鼓，胸口隐隐作痛。

主屋里，司珏安静地躺在床上。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他脸上，将本就苍白的皮肤映得近乎透明。

金镯松松地挂在腕间，衬得那截手腕细得惊人。

施密特医生戴上听诊器，仔细检查了瞳孔反射和肌张力，又用小手电照了照司珏的眼底。

keereaktion...医生摇着头，对小陈说了几句。

医生说...小陈咽了口唾沫：病人完全没有反应，这种情况电击风险很大...

苏辰立刻上前，递上这几个月来的详细记录：我们每天进行针灸和按摩，肌肉萎缩比预期慢很多。

小陈仔细翻看记录，快速的用德语给医生翻译着，两人对着每页的记录交谈。

突然，他指着某页上的图表，语速飞快地向小陈询问。

两人交谈间，段温玉站在床边，轻轻握住司珏的手。′z¨h′a~o-x^s·.?n\e/t`

那只手比一个月前暖和了些，但依然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最后，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说了长长一段德语。

医生说...小陈的额头沁出汗珠。

根据坠落高度和着地角度...病人脑干应该受到了严重损伤。理论上...不应该还有自主呼吸。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段温玉感觉有冰冷的液体从脊椎爬上来，他死死盯着施密特医生的嘴，仿佛那里即将吐出判决。

但是...小陈继续翻译：病人不仅活着，各项生命体征还很平稳。这...这不符合医学常理...

苏辰突然插话：我们中医讲究气。司珏的气一直没散，所以...

施密特医生听完翻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段温玉哽咽着开口：“他，坠落时，车上有棉被做缓冲，他落在了棉被上。”

小陈立刻翻译给医生，医生眼睛一亮，怪不得能活下来。

他从皮箱里取出几件奇怪的仪器，连接在司珏头上。

机器运转时发出嗡嗡的响声，指针在刻度盘上来回摆动。

eeg...医生指着其中一台仪器对小陈说。

小陈转向段温玉：这是脑电图仪，能检测脑电波活动...

指针几乎不动，只在最低限度微微颤抖。

施密特医生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干脆摘下了耳机。

nichts...他摇着头对小陈说。

医生说...小陈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没有脑电活动，这种情况电击可能...

段温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沫溅在手帕上。

他随手将手帕塞进口袋，声音却异常平静：告诉他，中秋那天，按计划进行。

小陈迟疑地翻译着，施密特医生瞪大了眼睛。

两人用德语快速交谈了几句，最后医生叹了口气，从皮箱里取出一个金属盒子。

erwillesversu...医生拍了拍段温玉的肩膀。

医生说...他愿意试一试。但需要提前准备一些药物...降低风险。

午饭时，段温玉几乎没动筷子。

施密特医生倒是很喜欢厨娘做的红烧肉，连吃了三碗米饭。

饭后，苏辰带着医生和小陈去了药房，一起研究治疗方案。

段温玉独自回到主屋，坐在司珏床边发呆。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段温玉轻轻抚摸着司珏的脸，从眉骨到下巴，每一处轮廓都早已刻进骨髓。

他想起施密特医生的话——不符合医学常理。

是啊，他的阿珏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

第一次见面就敢在军阀酒席上弹琵琶，后来更是故意将酒洒在军官身上。

“小机灵....”

督军。苏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医生拟了个方案...

书房里，施密特医生指着几张草图详细解释。

小陈的翻译断断续续：电极...太阳xue...电流强度...可能需要...多次。

段温玉盯着那些陌生的医学术语，突然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房间里一片死寂。

施密特医生推了推眼镜，说了个简短的德语单词。

tod.小陈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死亡。

段温玉的手指在桌下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最好的呢？

清醒...但可能有记忆障碍。小陈艰难地翻译着：语言功能...也可能受损...

够了。段温玉突然站起来：中秋上午九点，就在这里。

说完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夜幕降临后，段温玉在主屋给司珏擦身。

水盆里的桂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他擦得很仔细，连指缝都不放过。

擦到后背时，那道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间的疤痕让他手指发颤。

——那是汽车挡风玻璃划的，当时深可见骨。

阿珏...他轻声唤着，声音哽咽：德国佬说你不会醒...可我不信。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段温玉回头，看见司玥抱着课本站在门口，眼圈通红。

督军...少女的声音发抖：哥哥他真的会...

段温玉招手让她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你的哥哥吗？

司玥咬着嘴唇点头：相信。哥哥说过，他相信绝处逢生...

对，绝处逢生。段温玉看向床上安睡的司珏，目光温柔似水：你哥哥舍不得我们。

夜深了，段温玉照例躺在司珏身边。

月光透过纱帘，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小心地将爱人搂进怀里，像抱着易碎的瓷器。

还有四天...他在司珏耳边轻声道：四天后，你要是敢不醒...

声音哽住了，化作一声叹息。

窗外，一轮将圆的月亮悬在夜空，静静注视着人间的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