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督军，哥哥在呢，就在你旁边

第92章督军，哥哥在呢，就在你旁边

晨雾中的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药香混杂的气息。^7^6′k·a.n·s^h_u_.￠c_o?m￠

司玥踮脚取下晾在窗边的棉帕，布料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她转身时，晨光恰好透过纱帘，在段温玉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我来吧。柳轻风接过帕子，指尖在温水里浸了浸：你去歇会儿。

司玥摇摇头，固执地守在床边。

这七天来，她像株扎根在病房里的植物，连苏辰都劝不动她去隔壁空床睡个整觉。

少女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衣服的腰身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体温正常。苏辰记录着数据，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督军的脉搏比昨天有力些。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病床。

段温玉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浅淡的阴影，仿佛下一秒就会颤动。

可这希望如同泡沫，在阳光下升起又破灭——他已经这样安静地躺了整整七天。

柳轻风拧干帕子，轻轻擦拭段温玉的额头。

温水滑过男人高挺的鼻梁，在下颌处汇成细小的水珠。

哥哥说...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督军最爱干净。

窗外有麻雀落在窗台，歪着头打量病房里的三人。

苏辰正调配今日的药剂，玻璃棒碰着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寻常的动静里，谁都没注意到段温玉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小?说￥|￠宅=_ ￥?更*·新2|最-快3a(

药汤好了吗？苏辰问。

柳轻风点头，从保温壶里倒出褐色的药汁。

这是用大帅留下的方子熬的，火候注水量都是按照你说的熬得。

司玥帮忙扶起段温玉的头，柳轻风刚把药匙凑到唇边——

砰！

药碗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司玥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她看见段温玉的眉头皱了起来，干裂的唇微微开合，似乎在说什么。

苏辰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指搭上他的脉搏，监护仪上的波纹突然变得剧烈。

督军？苏辰声音发颤：能听见我说话吗？

段温玉的眼皮剧烈抖动着，像被困在噩梦里的孩子。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抓握，似乎在寻找什么，手背上留置针周围很快泛起一片淤青。

按住他！苏辰急忙去取镇静剂：别让他伤着自己！

司玥扑上前握住那只乱动的手。

阿珏...一个沙哑的气音从干裂的唇间溢出。

病房瞬间安静得可怕。

柳轻风的眼泪砸在白色床单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司玥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督军...哥哥在呢，就在你旁边...

段温玉的眼皮又颤动几下，最终没能睁开。~d.u_o′x^i~a?o?s+h_u`o·.′c^o~m¨

但监护仪上的波纹渐渐平稳下来，那只被司玥握着的手也不再挣扎，只是虚虚地拢着，像在梦里牵住了谁的手指。

一楼的电话间弥漫着陈旧的烟草味。

苏辰握着听筒，手指因为激动不停发抖。

接线员转了三次才接通顾府，当听筒里传来顾潇沙哑的喂时，这个向来冷静的医生突然哽咽了。

督军...段督军他...苏辰抹了把脸：刚才说话了！

听筒那边传来椅子翻倒的巨响。

顾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说什么？

叫了司珏的名字。苏辰透过玻璃窗看向楼上，虽然又昏过去了，但这是个好兆头...

电话突然中断了。

苏辰不知道，此刻海城顾府的书房里，顾潇正死死攥着装着老山参的盒子，指节泛白。

叶清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刚收齐的药材，看见表哥通红的眼眶，手里的牛皮纸包啪地掉在地上。

备车！顾潇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我就去云城！

军用吉普在烈日中疾驰，顾潇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那个红木盒。

装满药材的藤箱放在车厢里，叶清连夜抄写的《药师经》就垫在箱底，墨迹被药材的香气浸染。

再快点。顾潇对司机说。

一个多时辰后远处云城的轮廓若隐若现，医院楼顶的红十字像一盏微弱的灯。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司玥正用棉签蘸水润湿司珏的嘴唇。

段温玉刚才那声微弱的呼唤，像一粒火种，点燃了她心里将熄的希望。

段温玉监护仪上的波纹比往日活跃，氧气面罩上的白雾也有了规律的起伏。

哥哥...她看着眼前之人，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听见了吗？督军在找你呢。

司珏安静得像个瓷偶，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生命还在延续。

手腕上被柳轻风清洗干净的麦子银链，此刻正绕在他纤细的手腕上，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柳轻风正在更换段温玉的输液瓶，而同样的，段温玉腕上的那条荆棘手链，也泛着光泽。

正午时分，吉普一个急刹停在医院门口。

顾潇抱着红木盒冲进大厅，军靴在瓷砖上发出闷响。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顾潇僵在了原地。晨光中，

段温玉依然闭着眼睛，但脸色不再是骇人的苍白，而是泛着淡淡的血色。

司玥蜷在两张病床间的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段温玉的一角衣襟。

他真说话了？顾潇轻声问，把红木盒交给迎上来的苏辰。

苏辰点点头，眼睛还是红的：虽然只有两个字...

顾潇走到床边，仔细观察着段温玉的脸色，确实好了太多。

参汤...顾潇转身打开红木盒：现在就熬上。

苏辰打开红木盒，看见那两支堪称稀世珍宝的老山参，手指都有些发抖。

这样品相的野山参，放在平时是要供在药堂祖师像前的。

他走向桌子，小心地切下一小段须子，剩下的用红绸包好放回盒中。

足够了。苏辰对满眼血丝的顾潇说：督军既然能醒一次，就能醒第二次。

阳光穿透云层，在病房地板上投下一道金线。

司玥在光斑移到脸上时醒了过来，看见顾潇，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顾督军...督军他...

我知道。顾潇揉了揉少女枯草般的头发：会好的，叶清也很记挂你，多休息，你的身体也不好。

听到叶清，司玥的眼睛更红了。

等到司机将藤箱搬进病房，药材被一样样取出。

雪山灵芝散发着清冽的寒气，佛手参形如合十的双手。

柳轻风在小炉上煨着参汤，药香渐渐弥漫整个病房。

司玥趴在哥哥床边，小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而另一个病床的段温玉睫毛极轻地颤了颤，像蝴蝶掠过水面时留下的涟漪。

黄昏的光线斜斜照进来，给每个人都镀上金边。

顾潇坐在两张病床之间，闭目养神。

监护仪的滴答声、煎药的咕嘟声、司玥的絮语声，交织成奇妙的安魂曲。

在这温柔的嘈杂中，谁都没发现段温玉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某个遥远的梦里，他终于抓住了坠落的那抹红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