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你既是我的玉,也是我的王
回程的汽车碾过碎石路,颠簸中司珏腕间的佛珠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3~w′w·d~.¨c·o~m·段温玉盯着那串紫檀木珠,老僧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死中有生,生中带死。阿珏还有一劫,怎么会?他只是想带阿珏出来疏散心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到底该怎么办?他的阿珏,怎会这么辛苦多难?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直到司珏轻轻嘶了一声。弄疼你了?段温玉慌忙松手,司珏腕间纱布松开。段温玉小心的将纱布重新系好,落下轻轻一吻。那道狰狞的伤疤被纱布遮住,佛珠压在上面,像是在压制它的血腥。司珏摇摇头,指尖抚上段温玉紧皱的眉头:阿玉在想大师的话?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我不怕的。车窗外,夕阳映照。远山轮廓模糊,像被水晕开的墨迹。段温玉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柔软的发顶:我们一起好好活着。这句话说得极重,像是某种誓言。司珏在他怀中轻轻点头,佛珠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戏班,班主常说戏子命如浮萍。!g+u+g+e\y/u_e!d?u·.?c.o?m·如今这浮萍终于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岸。他摩挲着带着檀香的佛珠,心里异常平静。他要用力的活,好好的活。他和段温玉,谁都不可以死。命中带劫吗?那就改命!车子停在段府门前时,阳光已经消失。段温玉看了眼身旁的围帽,犹豫着要不要递给司珏。却见那人已经推门下车,身子单薄,衣袂被晚风轻轻掀起。阿珏?段温玉追上去,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惊喜。司珏回头,嘴角扬起个浅浅的弧度:嗯?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出奇,像是盛着碎星。前厅灯火通明。苏辰和柳轻风正在用膳,见两人进来,筷子齐齐停在半空。司珏站在门槛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佛珠,却没有退缩。司珏...柳轻风站起身,眼圈突然红了。他想起那个在梨园初见的青衣少年,也是这样站在光影交界处,美得惊心动魄。添两副碗筷。段温玉牵着司珏入座,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愉悦。席间司珏吃得很少,但每一口都嚼得很认真。^1,7?n′o·v~e?l+.\c^o/m,他偶尔擡头微笑,回应柳轻风说的话。苏辰默默观察着,注意到司珏每次夹菜前都会不自觉地看向段温玉,像是在确认什么。尝尝这个。段温玉夹了块清蒸鲈鱼放在司珏碗里,鱼肉雪白,没有一丝刺。司珏低头吃鱼时,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苏辰坐在他左侧,看见他的手在桌下微微发抖,却还是坚持用筷子将鱼肉分成更小的块。我去煎药。饭毕,苏辰起身时故意碰掉了餐巾。弯腰去捡的瞬间,他看见司珏的裤管上沾着点点血迹——是跪拜时磨破的膝盖。 书房里,段温玉正在批阅军报。听见敲门声,他头也不擡:进来。督军。苏辰关上门,声音压得极低:司公子他...我知道。段温玉放下钢笔,墨迹在纸上晕开:他在装。月光透过窗棂,在书桌上切割出规则的几何图形。苏辰的白衫染上斑驳的银辉:这种伪装...未必是坏事。至少他愿意装了。段温玉苦笑,指腹摩挲着自己腕间的手链,这是司珏亲自给他戴上。我会陪着他,一天天好起来。苏辰欲言又止。他想起今晚司珏总是摩挲腕上那串佛珠,有些伤疤永远不会消失,但或许会变成铠甲。卧室里,司珏正对着铜镜发呆。镜中人瘦得脱了形,锁骨凸出得像要刺破皮肤。他缓缓脱下外衫,身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像从来没有过一般。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脏了就是脏了。阿珏?段温玉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安神茶。看见镜前的司珏,他的脚步顿了顿。司珏没有回头,手指抚过锁骨,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全部都消失了,没有一丝痕迹。段温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放下茶盏,从背后轻轻环住司珏:你是我的玉,是我精心温养的。“段温玉,司珏,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你既是我的玉,也是我的王。”嘴唇贴在司珏的后颈处,慢慢亲吻:阿珏是段温玉甘愿俯首称臣,双腿跪地的王。司珏被吻的浑身颤栗,心跳加速。他转过身回抱住段温玉,感受着两人逐渐加速,又相互融合的心跳。床头的留声机放着《游园惊梦》,是司珏最拿手的戏。段温玉将人抱上床,半跪在地,掀起司珏的长衫,看着已经上过膏药的膝盖,放心下来。看着司珏喝下安神茶,两人躺在床上。司珏靠在段温玉怀里,突然说:阿玉,未来我想看着戏子不再是下等人。月光洒在锦被上,勾勒出两人相拥的轮廓。段温玉的手指穿过他的长发:会的。等局势稳定了,我们将梨园重新改造,办个戏曲学堂,你当先生。还要教他们识字。司珏的眼睛亮起来:让戏曲成为一种传承民艺。都依你。段温玉吻了吻他的发顶,突然感到一阵鼻酸。他的阿珏在计划未来,哪怕这个未来像镜花水月般脆弱。夜渐深时,司珏的呼吸变得绵长。段温玉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却听见一声模糊的呓语:别走...我不走。段温玉将人搂进怀里。司珏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佛珠硌在两人之间。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段温玉想起老僧说的铁树开花——铁树本无花,若开,便是劫数。一切因果,是因为他吗?他将司珏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抵挡所有命定的劫难。司珏在梦中轻轻翻身,手腕上的佛珠与银链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很轻,却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微光,照亮了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