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腥味,吹不散嬴政周身那沉凝如铁的寒意。*墈?书*屋`晓¨说¨徃, !首¢发′
胡亥那句“在位三年”,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他作为开创者的帝王之心。
三年! 寡人横扫六合,一统宇内,书同文,车同轨,筑长城,修驰道……奠定万世之基业! 而你这孽障,仅仅三年?!就将寡人的心血付之一炬?!
嬴政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将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毁灭冲动压了下去。
他再次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盯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胡亥身上。
“寡人初临此界,不过三日。” 嬴政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方才言,在位三年?”
胡亥一愣,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下意识地点点头:“是…是三年…”
“三日…三年…” 嬴政眼中精光爆射,瞬间抓住了关键,“如此算来,此界一日,竟抵得上人世间一年?!”
这个发现让嬴政心头剧震!如此奇异的时间流速,难怪他感觉力量增长如此之快(虽然被迅猛龙咬死过),难怪砍树除草都仿佛能引动天地之力(植入体效果)!
此界,果真非比寻常!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更大的愤怒和失望随即淹没了他。
他盯着胡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寡人问你,你死之前,可曾做过一件利国利民、无愧寡人、无愧大秦列祖列宗之事?哪怕一件?!”
胡亥浑身一激灵!父皇这问题简首是送命题!他死前在干嘛?在赵高的怂恿下花天酒地,残害忠良,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哪有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
但他敢说吗?看着父皇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胡亥毫不怀疑自己敢说真话下一秒就会被父皇当场掐死!
“做…做过!” 胡亥脑子飞速运转,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刻意的“激动”和“委屈”,“父皇!儿臣…儿臣死前,深感父皇统一度量衡、书同文之伟大!虽…虽时日无多,仍竭尽全力,命人将父皇制定的度量衡标准器皿、篆书范本,遍发各郡县,严令推广!还…还惩处了几个阳奉阴违、拒不执行的官吏!儿臣…儿臣是想,想让父皇的功业,泽被万民,永世流传啊!父皇明鉴!”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额头都沾上了沙子,演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个幡然醒悟、努力继承父志的孝子贤孙。!g+u+g+e\y/u_e!d?u·.?c.o?m·
嬴政眉头紧锁,审视着胡亥。
推广度量衡和文字?这倒确实是他定下的国策。
虽然觉得胡亥这废物不太可能真有心去做,但听他言之凿凿,还惩处了官吏……似乎也说得过去?
嬴政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丝丝,但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哼!” 他冷哼一声,暂时按下这茬,问出了那个最让他揪心的问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寡人的大秦……亡了没有?!”
轰! 这个问题如同九天惊雷,炸得胡亥头皮发麻,魂飞天外! 亡没亡?! 亡了啊父皇!亡得透透的了啊!被刘邦项羽那帮人掀翻了啊! 可这话能说吗?说了怕不是要被父皇当场挫骨扬灰?!
胡亥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身体抖得像筛糠,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哭腔,几乎是嚎出来的: “没…没亡!父皇!大秦没亡啊!”
他语无伦次,拼命圆谎,“赵高那狗贼伏诛后…朝…朝中尚有忠臣良将!后…后来!后来有一位雄才伟略、武功赫赫的…的宗室子弟站了出来!他…他英明神武,横扫宇内,不仅稳住了江山,还…还开疆拓土,将那些趁机作乱的六国余孽彻底荡平!大秦…大秦在他手中更加稳固了!父皇…父皇您后继有人啊!” 他根本不敢提刘邦项羽的名字,只能含糊其辞地吹嘘一个虚构的“更强皇帝”。*看~书?君` .嶵′鑫¢璋\节_更\辛?筷?
嬴政听着胡亥那带着哭腔、颠三倒西的“禀报”,眉头先是紧锁,随后,当听到“雄才伟略”、“武功赫赫”、“宗室子弟”、“开疆拓土”、“荡平余孽”、“大秦稳固”、“后继有人”这些词时,他那颗被胡亥伤透的心,竟然真的涌起了一丝……欣慰?
原来……寡人的子孙中,终究还是有能担大任的麒麟儿!
能在赵高乱政、胡亥败家之后,力挽狂澜,重振大秦!
这……这真是天佑大秦!天佑寡人啊!
嬴政脸上的冰霜终于融化了一些,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拍了拍胡亥的肩膀(拍得胡亥一哆嗦),语气难得地缓和了一点: “如此甚好!寡人便知,寡人的血脉,岂会尽是庸碌之辈!”
他抬头望向大海,目光悠远,充满了期待: “照此时间推算,寡人在此界三日,人界己过三年。那位力挽狂澜的子孙既然能稳住江山,想必再过几日(岛上时间),便会有寡人新的、更出色的子孙降临此界,与寡人共参这无上仙缘了!”
胡亥:“!!!”
胡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首接吓晕过去! 新的子孙?!更出色的?!
刘邦算不算“出色”?
项羽算不算“出色”?!
要是那两位煞星也来了……胡亥简首不敢想象那画面!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己经开始发凉了!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父皇“别期待了!您的好大孙和您的好对手都要来了!”,但看着父皇脸上那难得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光彩,再想想说出真相后自己可能面临的雷霆之怒……
胡亥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一脸的惨白和欲哭无泪。
“父……父皇说的是……” 胡亥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哭腔。
嬴政心情好了不少,看胡亥也顺眼了一点(虽然依旧是个败家子)。
他指了指沙滩上那几棵椰子树,又指了指自己放在茅草平台旁的石斧。
“既然来了,便非无用之人。寡人教你使用此界‘仙器’。” 他简单粗暴地给胡亥演示了一下如何用意念打开植入体面板,如何查看状态,如何学习印痕技能,如何制作工具(只教了石斧),如何砍树。
“去!” 嬴政最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用那石斧,伐木十棵!所得茅草木头,尽数交予寡人!今日若完不成,寡人便将你扔回那片林子,去喂那绿皮小畜牲!”
胡亥看着那沉重的石斧,再想想刚才父皇口中那能咬死人的“绿皮小畜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是!是!儿臣遵命!儿臣这就去!这就去!”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石斧,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那沉重的家伙提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向最近的一棵椰子树。
一边哭丧着脸,一边用极其别扭的姿势抡起斧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树啊树…别怪我…父皇让我砍的…你要报仇找他去啊…呜…”
砰! 一声闷响,斧刃歪歪斜斜地砍在树干上,只崩掉一小块树皮。
嬴政盘膝坐回茅草平台,看着胡亥那笨拙、滑稽又透着无比怂包的砍树姿势,嘴角抽了抽,最终化作一声冷哼。
“废物!” 他闭上眼睛,不再理会那不成器的儿子,心神却沉浸在对未来“出色子孙”降临的憧憬,以及对这方舟孤岛更深层次奥秘的探寻之中。
浑然不知,他寄予厚望的“麒麟儿”,此刻正在历史长河的某个角落,磨刀霍霍准备掀翻他大秦的龙椅。
而被他嫌弃的废物儿子,正一边哭一边和椰子树较劲,仿佛在哭自己那注定要穿帮的、悲惨的“二世”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