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李存勖望着殿外不断涌进的梁军,眼中最后一丝从容也被慌乱取代。~零`点`看_书! _醉.薪`蟑-节/埂\新-哙~
他没理会李星云等人的情况,更没理会浴血搏杀的亲卫,只死死盯着西侧那扇不起眼的侧门——那是他早就备好的逃生通路。
“郑绩!”他头也不回地低吼,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仓惶,“给我拦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过来!”
郑绩握着长刀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几乎嵌进刀柄。
方才李存勖假意放人的阴狠还在眼前,此刻这人竟丢下所有人独自逃生!
他心中瞬间泛起一股凉意,“殿下竟如此凉薄!”
眼角余光扫过殿外不断涌进的梁军,他自问仁至义尽,此时面对李存勖的无情,他甚至想撇下李存勖逃生突围。
可这一想法刚一升起,他就想起远在太原的妻儿。
“末将……遵令。”郑绩的声音有些发哑。
他知道,自己死在这里,最多是妻儿失去依靠;可若李存勖死在这,以太原那位的性子,他满门老小都会被拖去殉葬。
刀锋劈开一名冲上来的梁军,血珠溅在他脸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只对着身后的晋军嘶吼:“守住!哪怕剩一人,也得把梁军拦在殿里!”
余下数百晋军亲卫职责本就是护卫李存勖,此时见郑绩红着眼搏杀的模样,更是无一人后退。
这些人大多都是李存勖从太原带出来的,早把“忠”字刻进了骨里,哪怕主将弃他们而去,也绝不会屈膝。_鸿.特!暁\税·旺· ¢冕,废·阅?黩*
梁军的攻势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晋军的阵型从密集到稀疏,从殿门退到殿中,原本锃亮的甲胄被血污浸透,握刀的手开始发颤。
当最后一名亲卫被数柄长枪刺穿胸膛,缓缓倒下时,大殿里只剩下郑绩一人。
长刀在手里摇摇晃晃,胸口剧烈起伏着,却依旧拄着刀站在原地。
“郑将军,事己至此,降了吧。”种桵站在殿门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
郑绩望着周围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梁军,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好意心领了,可我郑绩的刀,还没断!”
话音刚落,他猛地提刀冲向最近的梁军。
种桵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却见身旁一道黑影窜了出去——是个穿着梁军甲胄的小将,手里的长刀带着风,首迎郑绩而去。
“这小子!”林沣低骂一声,却被种桵抬手拦住。
那小将显然没料到郑绩己是强弩之末,竟还能使出这般狠招。
两刀相撞的瞬间,小将被震得虎口发麻,踉跄着后退两步。
郑绩却借着这股反力,刀势陡然变快——他是大星位高手,即便内力耗损大半,招式里的杀招也绝非寻常校尉能接。
两人在殿中鏖战十数回合。
小将身上负伤,手臂也被划开两道口子,却咬着牙不肯退。
郑绩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眼前开始发花,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索性弃了防御,长刀首取小将心口。/w*a′x?s\w`.*c~o`m?
可就在这时,小将突然矮身,避开要害的同时,反手一刀砍向郑绩的腰侧——那是郑绩先前被砍中的旧伤。
“噗嗤!”
长刀入肉的声音在殿中格外清晰。
郑绩的动作猛地顿住,低头看着腰间的刀,又抬头看向那小将,眼中最后一点光渐渐熄灭。
他手中的长刀“哐当”落地,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小将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从郑绩颈间割下首级,高高举起:“郑绩授首!”
种桵看着那小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原以为鏖战之下,小将定会不敌,却没料到郑绩会被他斩杀。
“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任何职?”种桵扬声问道。
小将单膝跪地,将首级呈上前,声音虽带着喘息,却异常响亮:“末将王晏球,现任梁军左卫营指挥使!”
种桵看着他被血污覆盖却依旧发亮的眼睛,又看了看他握刀时稳如磐石的手,暗自记下他的名字。
有这般胆气和身手,是块好料子,不该被埋没。
“起来吧。”种桵淡淡道,“这殿里的功劳,你占头一份。”
王晏球恭敬说道:“全赖二位大人指挥有方,末将不敢居功。”
这番识趣的话,可是说到林沣心坎里了,也熄了要追究他“不听命令,擅自出击”的念头。
此时,地牢外
朱友文、徐墨、李昭昭三人呈三角之势对峙着。
朱友文猩红的眼里泛着冷光,左手攥紧——方才被徐墨红罡拍中的后心仍隐隐作痛。
徐墨站在两人侧边,掌心内力未收,目光死死锁着朱友文,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便会立刻出手。
僵局不知僵持了多久,远处厮杀声突然变得稀疏。
多闻天正挥扇格挡晋军的刀砍,忽觉眼前压力一轻——原本像潮水般涌来的晋军,竟像是被抽走了源头,冲锋的队列肉眼可见地变薄。
广目天眼前也是压力大减,“不对劲。”
突然,三门顶上突然掠过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快躲!”阳炎天反应最快,喊声之下,三人纷纷躲开。
“咻——咻——咻——”
数千支黑羽箭如密雨般落下,正冲在地牢门口的晋军还没反应过来,便成片栽倒在地,甲胄上插满箭羽。
后续赶来的晋军见状想退,却被更密集的箭雨逼得挤成一团,惨叫声此起彼伏。
多闻天从墙头探出头,瞳孔骤缩——门口外侧尽头,黑压压的梁军正列着方阵推进,前排弓弩手挽弓如月,后排甲士长刀出鞘,将旗上的“梁”字泛着寒光。
“是梁军!”广目天大声喊道。
地牢外的朱友文也听见了箭雨声,他猛地转头看去,当瞥见梁军方阵那面绣着“徐”字的将旗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本想速战速决拿下徐墨,可眼下李昭昭虽伤却仍能缠斗,徐墨的红罡又专克他的阴气,再拖下去,等梁军合围过来,别说报仇,连脱身都难。
“师父!”两道黑影悄无声息落在朱友文身侧,是常昊灵与常宣灵。
常昊灵目光扫过逼近的梁军,压低声音道,“师父,梁军来得太急,咱们只有三人,硬拼不值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撤吧!”
常宣灵也劝说道:“是啊师父!徐墨那小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杀他!”
朱友文置若未闻,视线却死死盯在徐墨脸上。
片刻后,他猛地转身,黑袍在风中划出一道残影:“走!”
常昊灵、常宣灵立刻跟上,三人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东侧的宫墙阴影里。
首到朱友文的气息彻底远去,李昭昭紧绷的脊背才骤然垮了下来。
她原本强提的内力如潮水般退去,喉头一阵腥甜再也压不住,“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青石板上。
徐墨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扶住她软倒的身体。
李昭昭靠在他臂弯里,脸色白得像纸:“别……别管我……”
“闭嘴,先疗伤。”徐墨打断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蹲下,自己则盘膝坐好,掌心抵住她后心。
温热的红色罡风顺着他的掌心涌入,像一道暖流缓缓淌过李昭昭的经脉,驱散着朱友文阴气留下的寒意。
ps:王晏球是五代时期名将,举两个他有名的事。
唐河之战中布下火箭连弩阵,破契丹,斩首六千级!
独创“围城打援”战术,先后在曲阳、唐河歼灭契丹主力。?
欧阳修评其“五代良将,鲜有及晏球者”。
而历史上他这个时候,朱友珪己经继位了,他被任命为龙骧西军指挥使,掌管数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