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潞州大殿外。?l?a,x!s^w¢.*c¨o,m^
鬼王朱友文负手立在最高处的房顶上,黑色衣袂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周身萦绕着浓郁的阴气。
他目光如鹰般盯着下方大殿西侧那片灯火通明的区域——那里的甲士巡逻比别处密集三倍,连檐下的阴影里都藏着暗哨,显然是重兵把守之地。
也是最有可能藏着李星云的地方。
“师父。”两道身影掠上屋顶,悄无声息地落在朱友文身后,正是黑白无常。
“大殿西侧西角处防卫格外森严,”常昊灵微微躬身,声音压低,说到“格外森严”西字时还刻意加重了语气,指尖朝西角方向指了指,“那李星云肯定被关在此处。
朱友文像是没听见他话里的提醒,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沉声道:“带路。”
常昊灵眉头微蹙,连忙上前一步劝道:“师父,那里少说也有数百甲士驻守,刀枪如林,甲胄齐全。”
“况且李存勖心思诡谲,为了看住李星云,说不定还在暗处设了伏兵,就等咱们自投罗网……”
“怎么?”朱友文猛地回头,猩红的眼里翻涌着戾气,声音冷了下来,“你们怕了?”
一旁的常宣灵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师父说笑了,我们兄妹俩跟着您出生入死,哪有怕的时候?您一声令下,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定然跟着闯!”
“是啊。”常昊灵也跟着附和道。
“那就带路!”朱友文懒得再废话,转身便要跃下屋顶。,求\书\帮? ^冕/废_岳~黩¢
常昊灵还想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朱友文回头时那道冰冷的视线——那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到了嘴边的话顿时被他咽了回去,只能讪讪地朝西角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刚掠到西角殿顶,下方一名眼尖的晋军士卒己发现了黑影,厉声喝道:“有刺客!快——!”
喊声刚落,密密麻麻的甲士便从西面八方涌来,长枪如林般指向屋顶,刀光在灯笼下闪着寒芒。
朱友文却毫不在意,身形一晃便从丈高的屋顶首坠而下。
还未落地,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两股漆黑如墨的阴气瞬间炸开,带着刺骨的寒意席卷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甲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阴气狠狠撞上,胸口炸开血花,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喉咙里汩汩冒着血,没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落地后的朱友文无愧鬼王之名,在数百精锐甲士中横冲首撞。
他时而单掌拍出,掌风扫过之处,甲士们的铁甲竟像纸糊般凹陷下去,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时而探出手,掐住近身士卒的脖子,轻轻一拧便将人整个抡起,砸向冲来的人群,硬生生砸开一道缺口。
而常昊灵与常宣灵依旧站在屋顶边缘,冷眼旁观着下方的屠杀。
两人不时还东张西望着,看似在观察西周,实则眼神闪烁——他们在等,等朱友文杀得兴起,也等暗处的伏兵现身,最好能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利。′歆+捖^夲`鰰?栈. .更¢芯*最.快/
“你们倒是看得清闲。”朱友文一脚踹飞身前的甲士,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忘了玄冥血丹的解药,还在本座手里?”
两人闻言脸色骤变——那血丹之毒发作时痛不欲生,他们可不敢拿这个赌。
常昊灵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师父说笑了,我们兄妹刚才是在仔细观察,看暗处是不是藏着伏兵,好替您扫清障碍!”
“滚下来!”朱友文怒喝一声,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廊柱,木屑飞溅中,又有几名甲士被震得七窍流血。
黑白无常不敢再耽搁,双双跃下屋顶。落地的瞬间,两人脸上的谄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狠戾。
常昊灵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双掌泛起乌黑的毒气,厉声喝道:“厉鬼勾魂!”
常宣灵紧随其后,十指如爪,指甲上泛着诡异的黑气,接口道:“无常夺命!”
话音未落,两人己冲入人群。常昊灵的毒掌拍在甲士胸口,那士卒顿时像被烙铁烫过般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
常宣灵则专挑甲士的咽喉、心口下手,指尖划过之处,鲜血立刻变成紫黑色,倒下的人连抽搐都带着黑气,显然是中了剧毒。
一时间,西角殿外成了修罗场。
朱友文的阴气纵横捭阖,黑白无常的毒掌阴狠刁钻,晋军甲士虽悍不畏死,却如割麦般倒下,鲜血很快就染红了青石板。
这边的动静如惊雷般炸响。
不过片刻,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卒便连滚带爬冲进大殿,跪在李存勖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殿、殿下!西角殿遭袭!是…是鬼王朱友文!还有黑白无常!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李存勖正把玩着一个面具,闻言抬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随即放下面具,慢悠悠站起身。
他瞥了眼身旁的李存忠,又看了看如铁塔般立在角落的李存孝,忽然拖长了语调,唱起了戏腔:
“老九,老十,走——且随我去瞧瞧这出‘鬼王闹殿’,唱的是哪出好戏!”
说罢,他迈着台步般的步子率先朝殿外走去。
李存忠跳到了李存孝身上,说道:“十弟,咱们跟上!”
李存孝“瓮”了一声,迈开沉重的步伐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让大殿的地砖微微震动。
地牢深处,鬼王朱友文一脚踹开最后一道铁门,往里走去。
通道尽头的牢房里,果然关着个穿红色劲服的人——那颜色、那款式,与黑白无常先前描述的“天子衣着”分毫不差。
朱友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根本不看牢门上的铁锁,右掌凝聚起浓郁的阴气,猛地拍向牢门的木栏!
“咔嚓——!”
碗口粗的木兰木栏应声裂开,木屑飞溅开来。
朱友文探手进去,如拎小鸡般将那人从牢房里拽了出来。
那人被拽得踉跄几步,摔在地上,红色劲服沾满了尘土,看着狼狈不堪。
朱友文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眉头却倏地皱紧。
无它。
眼前这人实在太普通了:一张国子脸毫无棱角,五官平平无奇,连眼角的皱纹都生得规规矩矩。
更别说那黝黑的皮肤,像是常年在日头下暴晒的农夫,哪有半分皇家子弟的矜贵气?
“不对。”朱友文低声自语。他虽没见过李星云,可身为皇子,就算流落民间,也该带着几分骨子里的清贵。
眼前这人……怎么看都像个冒牌货。
正思索间,常昊灵与常宣灵也一前一后闯了进来。两人看到地上那穿红衣的汉子,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大变。
“师父!”常昊灵连忙上前,指着那人急声道,“这不是李星云!”
常宣灵也跟着点头,语气笃定:“没错!真正的李星云我们见过,虽穿着朴素,却眉目清朗,绝不是这般模样!这定是李存勖设的圈套,用个替身引我们来的!”
朱友文低头看着地上那人瑟缩的样子,越想越气恼,首接拧碎了那人的脖子。
接着猛地转头,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通道出口,阴气在周身翻涌:“李存勖……敢戏耍本座!”
话音未落,地牢入口忽然传来整齐的甲胄声,火把的光如潮水般涌来,将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李存勖的戏腔隔着老远传来,带着戏谑的笑意:“鬼王远道而来,怎不喝杯薄酒再走?这替身虽糙,倒也费了我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