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的玄冥殿内,冥帝朱友珪斜倚在漆黑的主位上,手指叩击扶手的声响在空旷大殿里格外刺耳。·秒_彰¢踕.小^税_蛧` `已.发^布¢罪′薪.漳*劫¢
“孟婆,黑白无常还未归?”朱友珪突然开口,声音格外尖刺。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黑袍教众踉跄着冲进了大门,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禀…禀冥帝!黑白无常未能夺回龙泉剑!”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孟婆!”朱友珪眼里猛得发出寒光,一挥手扫落案上青铜灯盏,“你调教的好下属!”
孟婆连忙跪倒请罪道:“老身确不知此事。定是无常二人中了埋伏…”
“够了!”朱友珪冷笑一声,指尖划过扶手,淡淡道:“鬼薄,你怎么看?”
徐墨倒是有些意外自己被“点”了,微微躬身,回道:“冥帝明鉴,黑白无常向来行事缜密,此番失手,恐怕是有高人出手。”
“毕竟,龙泉剑这样的宝物,仅仅两个中星位……”
徐墨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在座的也没有傻子,这话就差没点明孟婆不会用人,无能了。
孟婆闻言,抬眼望向徐墨,眼角皱纹里藏着讥讽:“鬼薄倒是体贴,莫不是早知道些什么?”
徐墨不动声色地将腰间玉佩转了半圈——那是昨夜传来的密信标记。
他早就料定孟婆会极力掩盖龙泉剑之事,保下黑白无常。
方才那冲进殿里之人,便是他一手安排的。
如今看着孟婆吃瘪,他心中暗笑,面上却仍是惶恐神色:“属下岂敢妄议?一切但凭冥帝发落。”
朱友珪何尝看不出两人间的明争暗斗,但也乐得如此。
忽然他笑出声来:“既然如此,徐墨,你明日便进宫面圣。¨3*叶-屋? !埂*鑫`最?哙¨父皇近日身体抱恙,正需得力之人护持。”
徐墨一愣,既没想到冥帝就这样轻拿轻放了黑白无常,也没想到,他让自己去见朱温!
又或者,朱温要见自己!
次日午时,徐墨策马穿过朱雀大街,来到皇宫外,几名甲士将他拦下。
没多久,便在一名宦官带领下进了崇元殿,途中徐墨还暗中塞给那名年轻公公二十两银子。
“公公可知大王召见所为何事?”徐墨压低声音,袖中银锭触到对方掌心时,那人原本冷淡的脸色瞬间笑了起来
小宦官左右张望,喉结滚动两下:“说是要见您…不过…”他的目光扫过廊下,确定暂时无人,才说道,“今早张氏夫人被召进殿,到现在还没出来。”
徐墨心里一寒,指节捏得发白。
朱温素有人妻癖好,而张氏正是朱友珪之妻。这老东西杀不了朱友珪,莫不是想先拿自己开刀?
踏入崇元殿,数十名精锐甲士按八卦方位肃立,檀香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徐墨目光一凝——龙榻上,朱温正斜倚着半裸的张氏,蟒袍松垮地堆在腰间,玉带早不知甩到何处。
张氏鬓发散乱,罗衫半褪,脖颈上还留着指痕。
她看见徐墨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妩媚之色,却被朱温一把拽进怀里。
徐墨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
“徐将军果然一表人才。”朱温肥胖的手指在张氏腰间游移,指甲划过她胸前红痕,“难怪那些个禁军统领们都说,徐将军是我大梁最堪大用的猛将。”
徐墨单膝跪地,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余光瞥见张氏裙摆下露出的半截玉足,踝间还系着朱友珪去年生辰送的银铃——笼络人心之用。`l^u_o¢q`i\u.f_e?n¢g~.¢c^o¢m′
徐墨再度将头低下,崇元殿的地砖裂痕里经年的灰尘,仿佛都快要钻进他的眼里。
“大王谬赞。末将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好!”朱温突然发力,将张氏推倒在案几上,猛一起身,蟒袍下摆扫翻琉璃盏。
碎瓷片飞溅到徐墨手背,混着张氏慌乱中打翻的胭脂,在他甲胄上绽开暗红痕迹。
朱温凑到他耳边,酒气里混着张氏身上的香气:“殿下身边有人图谋不轨,你说该当如何?”
徐墨余光瞥见屏风后黑影晃动,而张氏正咬着锦帕,快速摇了摇头。
虎符拍在掌心的瞬间,徐墨心下猛地一颤,那声音几乎于与朱温指甲掐进他肩膀的声响重叠。
“领三千玄甲军,今夜清君侧。”朱温的声音里裹着笑意。
指尖狠狠掐进张氏腰窝,“我听闻,有逆臣藏于东厢,偏殿…”
话没说完,可意思己经完了。
自朱温派五大阎君杀李晔,灭其子嗣,活下来的第九子李柷又被他扶持为傀儡皇帝!
加九锡,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开府立国,曾经偌大的唐王朝,早己成为梁国的国中之国!
可正如之前,朱温以王命施令天下一样,大唐新灭,人心未散,贸然称帝,他不敢!
徐墨的喉结滚动两下,他明白这是个必死之局。
那唐朝末帝李柷早就被朱温“扔”到偏殿,手上既无兵权,也无亲信。
自己若真带兵杀进去,无论是不是自己干的,弑君之名都坐实了;可若抗命不遵,徐墨余光瞥见屏风后大片大片的黑影,此刻怕是就要血溅当场!
就在大殿里变得安静,朱温那双肥眼微微眯了下来时,徐墨一咬牙,喊道:“大王圣明”。
接着猛得叩首,额角在金砖上磕出血痕,“末将定当诛灭奸佞,护殿下周全。”
退出宫殿时,天还是亮着。
徐墨握着虎符的手掌却黏腻得很,也不知是血是汗。
“带甲三千!”甚至都不是他自己的人,这是死局!
夜逐渐深了下来,此时的皇宫偏殿内烛火摇曳。
李柷蜷缩在龙纹塌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几上几乎褪色的《贞观政要》,封皮被冷汗浸得发软。
“陛下,机不可失!”崔温能猛地跪伏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朱温那老贼今夜宿在崇元殿,东厢戍卫己被田公公买通,末将愿率两千私兵开道!”
宦官田良袖中滑出一卷兵符,铜锈在烛火下泛着暗红:“老奴的义子掌管着掖庭禁军,此刻己将西角门钥匙偷出。只要过了月华门,城外三百死士…”
“不成!”李柷猛地站起,龙袍下摆扫翻了案上的茶盏,“皇兄们被灌毒酒时,朕就在屏风后跪着…朱温的人能把鸩酒端到龙案前,这皇宫…”
他喉结滚动,声音越来越低,“根本就是铜墙铁壁。”
张承将一卷密报拍在案上,羊皮纸上血字未干:“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己暗备粮草,凤翔李茂贞愿出五万精兵。只要陛下能到潼关,天下勤王的檄文…”
“住口!”李柷抓起案上玉石砸过去,却在半空泄了力,玉石哐当落地。
他跌坐回榻上,久久无神!
崔温能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陛下可还记得金銮殿外那场大火?我祖父抱着传国玉玺投井时,身上的官服就是被朱温亲手点燃的!”
他的声音哽咽,“如今末将的两千私兵,皆是当年被灭门的唐臣遗孤!”
殿外突然传来梆子声,李柷浑身一颤。
田良迅速吹灭半盏烛火,月光透过雕花窗棂进来,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陛下,朱温己加九锡,封王。等他穿上龙袍,您就是第一个要祭天的祭品。”
“可...可朕若逃了,朱温定会屠尽开封百姓。”李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年皇兄们的头被挂在朱雀门上,那些百姓…”
“陛下!”李相突然重重叩首,白发散落在青砖上,“光武帝当年昆阳之战,带着十三骑突围时,可曾想过一城百姓?汉高祖鸿门宴脱身,可曾顾念部下?”
他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如今大唐气数未尽,只要陛下活着,天下就还有人心!”
崔温能突然拔出佩剑,寒光映得李柷瞳孔收缩。
却见他反手将剑柄递来:“若陛下执意留守,末将愿以颈血溅这偏殿龙柱,让朱温知道,李唐子孙…”
“够了!”李柷猛地攥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盯着剑身上自己扭曲的倒影,忽然想起兄长们惨死的模样!
“从西苑狗洞走。”李柷突然开口。
崔温能猛地抬头,眼中热泪夺眶而出:“末将这就去安排!”
“等等。”李柷摸出腰间玉佩,那是母后留给他的最后信物,“把这个交给朱友谦,就说…”
他喉结滚动两下,“朕愿以此物为誓,他不负朕,朕绝不负他!”
ps:这几天作者又查阅了下历史上的资料,朱温是在天佑元年,也就是904年杀害了唐昭宗李晔,并于次年杀害了李晔的多个儿子!
如果是这里李焕调包救走了李星云,那是合理的,时间上也接近李星云拜师阳叔子。
朱温最后于907年正式篡唐称帝!
作者打算依据这个时间线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