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过家底比洋气,这些女人的套路真是几十年不变。-微-趣-暁?税~蛧¢ -追·醉,歆.章/截_】
【完了,妹宝对这个一窍不通,这下要被拿捏了。】
【怕什么,就说咱们国家地大物博,不稀罕那些洋玩意儿!】
林晚沅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了带着点向往的表情。
“周阿姨,您快给我说说,美国到底是什么样的?我长这么大,最远就只到过老家省城,对外面的世界,真是两眼一抹黑,您今天可得让我好好开开眼界。”
她坦然地承认自己的无知,没有半点局促。
那份磊落,反倒让想看她笑话的周秀莲,一肚子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人家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土包子了,你再喋喋不休地显摆,就不是见多识广,而是刻意欺负人了。
林晚沅看着她,又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觉得,世界再大,人最终还是要找到自己的根。我们国家几千年的文化,光是琢磨明白其中一小部分,就够我学一辈子的了。心里要是没个根,飘着,那才叫没着没落呢。”
在座的这些女人,丈夫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们享受着时代带来的红利,追逐着最时髦的衣裳和话题,可心底里,谁不为自己是中国人而骄傲?
林晚沅这番话,不卑不亢,一下子就站到了文化的制高点上。
她忽然转头看向萧雅兰,“妈,萧老先生当年在燕京大学的讲堂上,教给学生们的,一定也是这个道理吧?”
“真正的见识,不是看了多少西洋景,而是对自己脚下这片土地的来龙去脉,有多明白,对自己的文化,有多珍视。您说,我说得对吗?”
这一记回马枪又准又狠。
不光把自己和萧雅兰最引以为傲的家学渊源绑在了一起,还用萧家老爷子的名望,反将了萧雅兰一军。+3+5_k+a.n¨s+h+u-.′c′o!m¢
萧雅兰能说不对吗?
说不对,就是否定自己的父亲,否定自己引以为傲的出身。
说对,就等于承认了林晚沅这番话,承认了自己和朋友们的格局,确实小了。
满屋子的女人再没人敢开口了。
林晚沅垂下眼,安静地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凉拌海蜇,细嚼慢咽。
她就是要这样,不急不躁,把所有的锋芒都藏在这副温婉顺从的皮囊下。
你打我一拳,我不仅要纹丝不动,还要笑着问你手疼不疼。
疼?那就对了。
萧雅兰毕竟是萧雅兰,几十年养成的气度不是白给的。
“晚沅说得对。”
她一开口就将自己从尴尬的境地里摘了出来,“年轻人能有这份思想觉悟,很难得。我们这些人,安逸日子过久了,是容易被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迷了眼。”
三言两语,既肯定了林晚沅,又替自己的朋友们解了围。
赵丁香连忙接话,“可不是嘛!还是雅兰姐你家这儿媳妇有水平,说的话都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可周秀莲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她今天本是来给萧雅兰助阵的,结果自己先折了兵,丢了天大的面子。
她看着林晚沅那张清丽平静的脸,越看越觉得碍眼。
她眼珠一转,又起了个话头,“说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啊,思想是越来越开放了。”
她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瞟了林晚沅一眼。
“有些小姑娘,心思活泛,手腕也高明。-微-趣-暁?税~蛧¢ -追·醉,歆.章/截_知道什么叫高枝儿,也知道怎么才能攀得上。”
她故意拖长了音,话没说完,但那点龌龊的意思,在座的人谁不明白?
林晚沅家是生意人的出身,却能一步登天嫁给顾凛,肯定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耍了心机。
【我靠!这老女人急了!开始搞人身攻击了!】
【说她耍手段呢!这是在攻击妹宝的人品!】
【婆婆呢?这她总不能还看着吧?这骂的可是她顾家的门风!】
林晚沅捏着筷子的手收紧了。
她可以忍受她们瞧不起她的出身,嘲笑她的穿着,但她们不能,也绝不可以,这样凭空污蔑她的人格,把她和顾凛的结合,说成是一场卑劣的算计。
那不光是羞辱她,也是在羞辱顾凛的眼光,在质疑他身为团长的判断力。
萧雅兰看向周秀莲,眼中的温度也冷了下去。
林晚沅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周秀莲。
“周阿姨,”她开了口,声音依旧是温温软软的,却带上了冷意,“您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
“我和顾凛结婚,是打了结婚报告,经过组织上层层审查批准的。您说我手腕高明,攀高枝儿,我倒想问问,您这是在质疑我个人的人品,还是在质疑我们部队的政审流程?”
“还是说,您觉得顾凛是个识人不清、能被什么手腕轻易蒙骗的糊涂蛋?”
质疑组织,质疑部队的政审,这顶帽子可太大了,谁也戴不起。
周秀莲赶紧反驳,“我可没这个意思!”
林晚沅却不给她机会,继续追问:“那您是什么意思?当着我婆婆的面,当着这么多位阿姨的面,把我跟顾凛的婚姻说成是一场算计。周阿姨,我们两家无冤无仇,您今天这么针对我,到底是为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您这么败坏我们顾家的门风,是跟我有仇,还是跟我们顾家有仇?”
“说得好!”
一声中气十足的赞叹打破了屋里紧张的气氛。
开口的,竟是一直沉默的萧雅兰。
“秀莲,我今天请你们来,是叙旧的。不是让你来审问我儿媳妇的。”
“我们顾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嚼舌根了?”
“晚沅是顾凛打报告娶进门的媳妇。他们俩的婚事,组织上认可,我们家里也认可。你今天这话,说得过界了。”
她这番话,不光是敲打周秀莲,也是在警告在座的所有人。
她可以不满意这个儿媳,可以给她立规矩,也可以赶她走,但那都是顾家的家事。
外人,没资格插手。
更没资格,拿她儿子的婚姻和顾家的门风说事。
这触碰到了她身为顾家长媳的底线。
周秀莲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雅兰,她这都是为了谁啊?!
赵丁香见势不妙,赶紧出来说了几句体面话,其他人跟着附和了几句,可这顿饭,谁都没心思再吃下去了。
一场鸿门宴,最终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司机专心开着车,林晚沅和萧雅兰坐在后座,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谁也没说话。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从精致的小洋楼,变成了热闹的街道,再到空旷的郊区。
林晚沅靠着车窗,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她赢了吗?
或许吧。
可赢得好累。
她宁愿在军区大院里,听着那些大嗓门的军嫂们聊东家长西家短,也比应付这些笑里藏刀的贵妇人要轻松。
她想顾安了。
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有没有哭,有没有好好喝奶。顾凛能不能应付得了。
车子终于驶入了熟悉的军区大门。
车还没停稳,林晚沅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顾凛。
顾凛抱着孩子,就那么站在傍晚的寒风里。
北方的深秋,风已经很硬了,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军衬衫,领口的扣子都忘了扣。高大的身躯站得笔直,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车子开来的方向。
看到车停下,脸上的焦灼化为肉眼可见的松弛。
林晚沅推开车门下车,顾凛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来。
“回来了。”
顾凛想了一肚子话,开口却只吐出这三个字。
他把怀里的顾安往上托了托,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就想去拉她。
可手伸到一半,又想起他妈还在后面,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攥成了拳。
萧雅兰也下了车。
她看着门口这旁若无人的一家三口,再看看自己儿子那副魂都被勾走了的傻样,站了片刻,什么也没说,提着手包,沉默地进了屋。
林晚沅从顾凛怀里接过顾安,小家伙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
她低头亲了亲儿子温热的脸蛋,问他:“他今天乖吗?”
“不乖。”顾凛老实回答,眉头又皱了起来,“哭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刘婶过来帮忙才哄好。”
他看着林晚沅,满脸的不高兴。
“以后别去了。”他闷声说。
“去哪儿?”
“哪儿都别去。就待在我身边。”
林晚沅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贴了贴儿子的脸,“好。”
她点头,“哪儿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