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永远是城市最混乱也最有活力的地方,火车站派出所就在广场东侧,一栋两层小楼。\s\h~e′n*n\v~f\u+.\c.o?m+
门口挂着掉了漆的木牌子,几辆二八大杠歪歪扭扭地靠在墙根,一眼看过去有气无力的样子。
吉普车一停稳,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顾凛没让林晚沅下车,“在这里等我,哪儿都不许去。”
他又看了一眼许亮和另外两个警卫员,“看好嫂子和孩子。”
“是!”三人齐声应道。
顾凛推开车门下了车,没穿军大衣,只着一身军装,肩宽腰窄,肩章在灰蒙蒙的天色下依旧耀眼。
他一出现,周遭那些打量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避开。
车里,林晚沅抱着顾安,心跳得厉害。
那里是她只在记忆里听过的派出所,是她抛出的鱼饵,是她计划的第一环。
她赌他会信她,赌他会去。
现在他去了,可她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悬得更高了。
【卧槽,老公这气场,两米八!】
【呜呜呜,妹宝别怕,看他走路带风的样子,跟去砸场子似的。】
【前面的,这是去搬救兵,文明点。】
推开了派出所的门,屋里几张掉漆的办公桌拼在一起,一个民警正埋头写着什么,另一个则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着大前门,一边看报纸,抖得起劲。.小?税,宅. ·冕*废·悦?黩,
听到动静,两人懒洋洋地抬起了头。
看见顾凛肩上的军衔,翘着二郎腿的民警“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报纸都掉在了地上。
“……同志,您找谁?”
顾凛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没看到符合林晚沅描述的人。
“我找李建国同志。”
“建国?他在里屋审个小毛贼呢。”埋头写字的民警也站了起来,拘谨地指了指里间那扇挂着布帘子的门,“您坐,我给您去叫。”
“不用。”顾凛抬手制止了他,自己迈步走了过去。
里屋更小,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一个瘦得像猴儿的年轻人耷拉着脑袋,对面坐着一个同样穿着警服的男人,正“啪”地一下把手里的笔录本合上,语气冲得很。
“姓名?”
“您不是都知道吗?”
“年龄?”
“李警官,您就自个儿写呗,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话,没劲。”
“少他娘的跟我废话!”
男人一拍桌子,吼道:“电影院门口那姑娘的钱包,到底是不是你小子摸的?给你机会,别不珍惜!”
这警察约莫三十出头,国字脸,皮肤被晒得黝黑,两条眉毛又浓又黑,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硬茬。
他就是李建国。/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李建国刚骂完,一抬头,正对上门口顾凛那双黑沉的眼睛,当即就是一愣。
那眼神太瘆人,让他准备继续骂娘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顾凛没理会那个小偷,走到桌前问:“你是李建国?”
李建国被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挺了挺胸膛,想拿出点警察的威风来,“我是。请问您是?”
“我听说,你是忠叔的侄子。”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李建国更懵了,心里的警惕提到了最高。这年头,冒充军官招摇撞骗的也不是没有。
他不动声色地反问:“哪个忠叔?”
“李祥忠。林德海先生家的忠叔。”顾凛淡淡道。
李建国眼皮一跳,但仍没有放松戒备,“您怎么知道?”
“猎豹团,顾凛。”顾凛报上名号,见他依旧审视,补充了一句,“我爱人,林晚沅,林德海先生的女儿。她很担心忠叔的身体。”
“林晚沅”三个字一出口,李建国眼中的警惕非但没少,反而更浓了,他审视着顾凛:“我不认识林家人。”
顾凛面无表情:“忠叔曾跟她提过,说你小时候不叫李建国,叫李建军。是你父亲后来给你改的,盼着你比当兵更有出息。”
这话一出,李建国浑身一震,脸上的防备褪去,化为激动和震惊,“这……这是我大伯亲口跟她说的?”
这件事,除了家里几个最亲近的长辈,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李建国激动地掀开帘子,冲外面吼了一声:“老张,把这小子先带出去关着!”
“您真是林小姐的爱人?”他回头顾凛面前,搓了搓手,态度都客气了不少,“哎呀,您看这事儿闹的!忠叔好着呢!前几天还和我妈通过电话,老头精神头好得很!”
他爹当年落难,差点没饿死,是林德海先生念着大伯父,也就是忠叔这层关系,悄悄接济了他们家好几年。
这份恩情,他家一直记着。后来林家出了变故,林先生突然去世,听说王美凤那个女人当了家,他们家想报恩都找不到门路。
现在听到林晚沅的名字,还是从这么一位大人物嘴里说出来,他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是么。”顾凛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前几天通过电话,最近没联系过,王美凤既然敢发电报过来,就说明她不怕林晚沅打电话去证实。
人一定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
顾凛摩挲着下巴,又问他:“精神头足,还会病重到发加急电报?”
李建国一听这话,脸当即就沉了下来,一拍桌子,“他娘的!肯定王美凤那个毒妇搞的鬼!她还真是不死心!”
“不死心是什么意思?”
李建国压着火气:“我大伯提过,王美凤不是第一次想让晚沅小姐回老宅处理遗产的事儿了。”
他站起身,在小屋里来回踱了两步,“顾团长,您说吧,要我怎么做?只要您一句话,我立马带人去把他们给抄了!”
顾凛不答,淡淡道:“所以电报是假的,是王美凤想引她回老宅。”
李建国点头,“肯定是!”
他越想越气,“我现在就去老宅子瞅瞅!”
“不用。”顾凛的眼神冷了下来,“直接去,只会打草惊蛇。我的目的,是引蛇出洞。”
李建国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您是想……将计就计?”
顾凛看着他,“林家老宅的地形,你比我熟。”
李建国眼睛发亮,这哪是来报案的,这分明是送功劳来了!
“太熟了!老城区,死胡同,只有一个出口,两边是高墙,墙头还有碎玻璃,绝对是关门打狗的好地方!我们这有几个老侦查员,憋气潜伏的活儿最拿手,您放心!”
“很好。”顾凛直起身,“我带我爱人过去。等那几条杂鱼一动手,你们就立刻收网。我要人赃并获。”
“明白!”李建国兴奋地直拍大腿,“这叫‘意图绑架现役军官家属’,性质极其恶劣!再加上之前那些烂事,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顾凛打断了他的兴奋,“那是你的事。我的事,是那几个人。”
“李警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建国看着他那双眼睛,心里一个激灵,瞬间懂了。
他没再多问,咬着后槽牙道:“顾团长,您放心。到了我的地盘,这几条杂鱼,保证给您捞得干干净净,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