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果然提起了去供销社的事。′d-u¨s_h,u′8/8..\c?o′m_
“我去跟张叔说一声,你等着。”他说完就走了,没给林晚沅拒绝的机会。
林晚沅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低头给怀里的顾安掖了掖小被子。
顾安睡得熟,小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上辈子,她连给孩子买一件新衣服的能力都没有。
这辈子,却有人要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没过多久顾凛就回来了,他换下了那身带着汗味的背心,穿上了一件干净的军衬衫,衬得他整个人愈发英挺。
“走吧。”
他给林晚沅披上外套,极其自然地从她怀里接过了裹得严严实实的顾安,另一只手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林晚沅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热,下意识想抽回,又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吉普车停在家门口,许亮坐在驾驶位上,看见两人手牵着手出来,眼睛都瞪圆了。
天呐!团长开窍了!
他连忙跳下车,满脸灿烂地拉开后座的车门,笑得牙不见眼:“嫂子,团长,上车!”
顾凛让林晚沅先坐进去,然后才把顾安递给她,自己再坐到她身边。
林晚沅抱着孩子,尽量往车窗边靠了靠,拉开一点距离。
【哦豁!安全距离!妹宝害羞了!】
【顾凛:媳妇靠着我了(不是)。媳妇在看窗外的风景(不是)。媳妇是怕我挤到她(是!)】
车子驶出家属区,往镇上的供销社开去。!幻/想′姬\ !更¢歆^醉!快′
这会儿的供销社,还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
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售货员,正靠在玻璃柜台后面,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掸着。
柜台里摆着各种糖果、饼干,还有孩子们最喜欢的麦乳精和橘子罐头。
顾凛一进来,那强大的气场就让供销社里为之一振,售货员立刻站直了身体。
“同志,买点什么?”
顾凛没说话,牵着林晚沅径直走到了卖布料的柜台。
柜台上挂着好几匹布,颜色大多是耐脏的灰蓝和草绿,最显眼的就是那匹天蓝色的确良布,在阳光下泛着一层好看的光。
“那匹布,还有旁边那匹白色的,都给我来十尺。”
顾凛指着那两匹最贵的布料,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售货员愣住了,手里的算盘都差点掉了。
“同志,这……这‘的确良’可不便宜,还要布票呢。”
这年头,谁家扯布不是一尺两尺地算计着来,哪有他这样一开口就要二十尺的。
林晚沅也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用不了那么多,而且颜色也太亮了。”
做两件衬衫,有个四五尺就顶天了。
顾凛低头看了她一眼,“亮才好看。”他捏了捏她的手心,从口袋里掏出昨天那个用手帕包着的钱和票,往柜台上一放。
“开票。”
售货员看着那厚厚一沓的钱和票证,眼睛都直了,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好嘞!”
她手脚麻利地拿出尺子和剪刀,周围买东西的人都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d+q·s-b¨o-o·k·.*c′o\m′
“这是谁啊?出手这么大方。”
“大军官吧?你看那气派,啧啧,他媳妇可真有福气,长得也俊。”
林晚沅被众人看得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哈哈!团长大人用实力告诉你什么叫‘为你一掷千金’!】
【妹宝你就从了吧,今天你就是供销社最靓的崽!】
【男人为我花钱的样子最帅,古人诚不欺我!】
顾凛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他拉着林晚沅,又走到了卖日用品的柜台。
“雪花膏,要最好的那种。”
“麦乳精,来两罐。”
“那边的毛线,红色的,粉色的,都称二斤。”
他像个巡视领地的王,指点江山,每指一样,售货员就颠颠地跑过去拿。
林晚沅全程都是懵的。
她感觉自己不是来买东西的,倒像是跟着他来打劫的。
“顾团长?”
一个故作惊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晚沅回头,看见苏茉莉正提着个小篮子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目光在他们面前那堆积如山的商品上扫过,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嫂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抱着孩子出来逛呢?”她走近几步,故作关切地看着林晚沅,“你身子还没养好,顾团长也是,平时训练那么细心,怎么在这事上就粗心了呢?太不体贴了。”
这话明着是关心,暗着却点出林晚沅的娇弱,不懂事。
林晚沅心中冷笑,面上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接话。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
她正要开口让顾凛别理会,却见顾凛先有了动作。
他从售货员刚拿出来的商品里,拿起一双小巧的牛皮小皮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蹲下身,亲自托起林晚沅的脚,要给她换上。
“试试合不合脚。”
整个供销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苏茉莉的脸一下白了。
上一次在屋子里被顾凛冷言冷语地赶走,旁人看不到,闲话传出来,她回去哭一哭,姐妹们都信她受了委屈。
可这次不一样!
众目睽睽,林晚沅一句话都还没说,顾凛竟然蹲下身去给她穿鞋!
她引以为傲的家世,自视甚高的容貌,都这个男人一个简单的动作击得粉碎。
林晚沅看着脚上那双崭新的皮鞋,大小正合适。
“很合脚。”
顾凛站起身,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都没看苏茉莉一眼,拉着林晚沅的手,对售货员说:“结账。”
许亮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拎着两个大网兜,帮着把东西都装了进去,完美地隔开了苏茉莉和那对璧人。
从头到尾都没人给苏茉莉一个眼神。
苏茉莉捏紧了手里的篮子,努力维持着台柱子人设,扯出一个笑容,扭头假装继续买自己的东西。
回到家,屋子里瞬间被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填满了。
顾凛把东西放下就去厨房烧水,林晚沅把顾安放回婴儿床,开始整理那些东西。
一堆日用品,崭新的布料,还有给孩子买的各种小衣服小袜子。
她拿起那两团鲜艳的毛线,心里盘算着,可以给他织一件红色的毛衣,过年穿正合适。
再给自己和孩子,各织一顶配套的帽子。
顾凛出来看着那一堆东西,又看了看林晚沅,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今天来不及,下次我们去市里,那里的百货大楼东西更全。”
林晚沅继续整着理东西,应了一声,心情像窗外高远的蓝天一样,明媚得不像话。
一个小战士跑了过来,在门口低声跟许亮说了几句话,递给他一份电报。
许亮怔了怔,脸色微变,赶紧叩了两下门,快步进了屋,“嫂子,这是刚从市邮局发过来的,指名给您的。”
林晚沅心里一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接过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果不其然。
【沅沅吾女,闻你安好,甚慰。家中一切尚好,唯忠叔病重,你母亲旧物繁多,我与晓月整理不暇。老屋将修,若再不归,恐有遗失。速回。母,美凤。】
忠叔是林家老宅的看门人,一辈子没讨老婆,也没儿女,是看着她长大的。
她清楚地记得,忠叔身体一向硬朗,直到她被送进精神病院前都还好好的,每天还能在门口的石墩上抽两锅旱烟。
林晚沅捏着那张纸,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开始用忠叔和母亲的遗物来逼她了。
很好。她正愁没机会,就有人把刀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