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没有回答赵东来的问题。^欣¨捖`夲*鉮?戦\ /更`鑫`最^全~
以目前掌握的蛛丝马迹来看,富源煤矿底下藏着的那个窝点,比起孤鹰岭那个毒村,规模应该只大不小。
在医院这两天,祁同伟也陆续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这次扫毒行动,虽然取得了非常巨大的战果,但是由于严重低估了制毒团伙的凶残程度和武装水平,参战的武警官兵阵亡了八人,重伤十几个。
各地抽调来的警察队伍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损失可以说是非常惨重
而富源煤矿里面那个毒窝,情况远比孤鹰岭这个毒村更加复杂,祁同伟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无形中又增添了几分。
在医院里静养了两天,祁同伟的伤情已经大为改善。
他本就不是一个安心躺平的人,感觉自己基本恢复了生活自理能力,便一刻也不想再耽搁,准备和赵东来等人一起返回林远县。
出院手续很快办妥。
走出青山区人民医院略显陈旧的大门,一股带着尘土的凉风扑面而来。
祁同伟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目光随便一扫,然后就看到了路边花坛旁瑟缩着的两个小小身影。
那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面黄肌瘦,身上单薄的衣衫洗得发白,破了好几个洞。`咸′鱼^看+书/罔¢ ¢追*蕞*新-章,踕?
脚上没有穿鞋,光光的脚丫上沾满了泥土。
两个人一看都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两双眼睛却都异常灵动,像两颗蒙尘的琉璃珠,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机警和不安。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双胞胎。
其中一个女孩正在小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另一个女孩则一直在低声安慰,不时抬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眼神锐利得像只受惊的小兽,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戒备。
两个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祁同伟还是几乎立刻就分辨了出来,正在哭的那个应该是妹妹。
强作镇定、眼神机敏、透着股不服输韧劲的,是姐姐。
祁同伟心里莫名一动,抬腿就朝她们走了过去。
看到他靠近,姐姐就像一个炸了毛的小猫,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的警惕瞬间达到顶点,下意识地把妹妹往身后藏了藏。
她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身体微微绷紧,仿佛一旦有任何不对劲,就会立刻拉着妹妹逃跑。
祁同伟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表情,温声询问:“小妹妹,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两个女孩都没有回答他,姐姐抿紧了干裂的嘴唇,身体微微后倾,目光在祁同伟脸上逡巡,仿佛在寻找脱身的空隙。′看_书~君^ `更.辛,罪+全.
气氛有些僵持。
好在赵东来等人及时跟了过来,看到他们身上的警服,姐姐紧绷的身体这才松弛了一点,眼中的敌意稍稍退去,但仍带着审视。
妹妹则怯生生地从姐姐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别怕,我们是警察。”祁同伟的声音放得更缓,指了指赵东来他们身上的制服,道:“告诉哥哥,你们叫什么名字?”
姐姐犹豫了一下,才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声音回答:“我叫高小琴,我妹妹叫高小凤。”
“高小琴……”
祁同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忽然涌上心头,仿佛在某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里不止一次听过。
他压下心头的异样,看着眼前这对瘦骨嶙峋的姐妹,目光扫过她们沾满尘土的脚和干裂的嘴唇,道:“我看你们应该都饿了吧?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他指了指医院斜对面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饭馆。
姐妹俩听到吃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肚子里同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也许是警察带给人的安全感,也许是食物的诱惑力足够强,高小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拉着妹妹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祁同伟的身后。
小饭馆里,祁同伟点了几个热菜和一大盆米饭。
姐妹俩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饭菜刚上桌,两人就再也顾不上矜持,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着急。”祁同伟看得有些心酸,温声提醒了一句,又让老板加了一碗汤。
等两人稍微垫吧了一下,祁同伟才开口询问起她们的情况。
高小琴一边扒着饭,一边断断续续地回应着。
原来,两人是岩台湖里乡人,家住在一个湖心岛上,父母是打鱼的,多年前就已双双亡故。
两人从小跟着大伯一家生活,大伯人还算好,但是大伯母极其刻薄,动辄打骂,让她们干最重的活,却连饭都常常吃不饱。
由于实在受不了虐待,姐妹俩几天前便偷偷跑了出来。
本想找个地方打工养活自己,可是因为年纪太小,还属于童工的范畴,根本没人敢收。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婶说给她们介绍工作,结果却是个拐子。
幸亏高小琴机警,察觉不对,寻了个机会拉着妹妹拼命跑才逃了出来。
但两人身无分文,又饥又饿,已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
刚才高小琴就是在劝说高小凤,一起回家。虽然会被虐待,但总不至于饿死。
高小凤担心回去之后挨打,所以才一直哭。
祁同伟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对眼前这个叫高小琴的女孩不禁高看了一眼。
虽然年纪只有十三四岁,但是聪明机敏,身上还有一种能屈能伸的韧劲。
如果家庭条件能好点,说不定就能培养成才。
至于她们大伯母的所作所为,祁同伟心里倒是没有掀起多少道德上的波澜。
现在很多边远地区的观念里,女孩子就是赔钱货。
她们这两个赔钱货还不是亲生的……
而从高小琴的讲述中可以得知,她们大伯家的条件也不好,多两张嘴吃饭,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大伯母苛待她们,站在她那狭隘而现实的角度看,或许只是生存压力下的一种扭曲,是困苦环境里人性被挤压后的常态。
祁同伟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一个同样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妇人,那没有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理解归理解,这姐妹俩却明显不适合再回到那样的环境里去了。
祁同伟准备给她们找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