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朝会,自己提出了一个新的税收政策,旨在削减一些豪门望族的特权,以充实国库。-q+s\b!r,e¢a¨d,.¢c/o+m·
结果话音刚落,吕布就站出来公然反对,言辞激烈,说什么“与民争利,非仁者所为”,差点当场跟自己打起来。
吕布一个武夫,他懂个屁的税收政策?
后来陈末一查,果不其然。
在朝会前一天,王允“偶遇”了吕布,请他喝酒,席间“无意”中提起,说陈末这个政策,会导致军饷被克扣。
就这么一句屁话,就把吕布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给点燃了。
王允,就是想利用吕布的勇武和在军中的影响力,来对抗自己,离间自己和董卓的关系。
而吕布,这把锋利却毫无政治头脑的刀,也乐得被人当枪使。
“一个巨大的隐患啊……”
陈末揉了揉眉心。
如今,徐荣被提拔为镇西将军,总督凉州军事。
这个消息,恐怕早就传到吕布耳朵里了。
李傕、郭汜他们会感到愤怒,吕布,只会感到更加的不公和威胁。
一个外来的辽东人,都能总督一方,他这个“义子”,却只能在长安城里当个看门大将军?
凭什么?
以吕布的性格,他现在心里指不定憋着多大的火呢。
必须想办法处理。
“不能再让他被王允当枪使了。”
陈末眯起了眼睛。-r¢w/z+w¢w\.*n,e·t_
对付吕布这种人,不能硬来。
杀了他?
不行。
先不说能不能杀掉,就算能,杀了他,他手下那支百战精锐的并州狼骑怎么办?
高顺的陷阵营,张辽的突击骑兵,那可都是宝贝。
这支力量,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对付吕布……
“得先稳住,再想办法,分化瓦解。”
陈末心中瞬间有了定计。
吕布不是觉得自己不受重用吗?
那我就给你重用。
吕布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兵权吗?
那我就给你兵权。
当然,不能首接给。
得用一种让他觉得,这是他自己争取来的,并且是我陈末在帮他争取的方式。
得让他觉得,我陈末,才是真正懂他,真正欣赏他的人。
而王允之流,不过是想利用他罢了。
至于他手下的张辽、高顺……那都是有勇有谋的帅才,屈居于吕布之下,太可惜了。
得找机会,把他们从吕布的阵营里,一步步地“挖”过来。
让他们,为我所用!
心中有了计较,陈末只觉得豁然开朗。
他转身回到书案前,不再去想吕布的事情。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_晓*税?C^M¨S~ ,唔^错¢内!容\
他铺开一卷竹简,拿起毛笔,蘸饱了墨汁。
他要给远在凉州的徐荣,写一封信。
笔尖在竹简上沙沙作响,一行行清晰的隶书很快便显现出来。
信的内容,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公事。
详细交代了凉州防务的交接事宜,钱粮军械的调拨,以及如何安抚地方豪强,弹压羌人部落的策略。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就算被别人看到也无所谓。
写完这些,陈末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卷更小的绢帛。
这上面的内容,才是关键。
他思索片刻,再次下笔。
“君此去凉州,名为总督一方,实为我军之根基,责任重大。”
“西凉诸将,勇则勇矣,然目光短浅,骄横跋扈,非社稷之臣。”
“君需外宽内忌,恩威并施,徐徐图之,将兵权牢牢掌握在手。”
“另,需时刻留意西南动向。”
写到这里,陈末的笔锋微微一顿。
“益州牧,刘焉。”
“此人野心勃勃,坐拥天府之国,名为汉室宗亲,实有割据之心。其打造的东州兵,战力不容小觑。”
“君坐镇凉州,地利之便,可多派探子,详查益州虚实。以备不时之需。”
这,才是他真正的布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东边的袁绍、袁术兄弟,盯着刚刚崭露头角的曹操。
但陈末的目光,却己经越过了他们,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那个在三国前期看似没什么存在感,却默默积蓄力量,意图称帝的刘焉。
以及他身后,那片富饶却封闭的土地。
写完最后一个字,陈末将绢帛小心翼翼地卷起,用火漆封好。
“来人。”
门外,一名亲卫应声而入。
“将此信,八百里加急,亲手交到镇西将军徐荣手中。”陈末将竹简和那卷小小的绢帛一并递了过去,声音不容置疑。
“记住,是亲手。”
“喏!”
亲卫接过信件,郑重地揣入怀中,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亲卫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陈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棋子,己尽数落下。
这盘天下大棋,他要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下出属于自己的结局。
......
长安城,夜色渐深。
相国府的喧嚣与热闹,终究只是长安城的一隅。
而在另一处,气氛却截然不同。
蔡邕,蔡伯喈的府邸。
这位当世大儒的府上,此刻正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蔡邕那张布满忧愁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面前,站着的是他的二女儿,蔡贞姬。
少女的脸上,再也不见往日的娇俏与活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焦急、委屈和不甘的神情。
“爹!”
蔡贞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打破了书房的死寂。
“您都听说了吧?陈末……陈文蔚他,他纳妾了!”
“是那个西凉来的,马腾的女儿,叫什么马云禄的!”
蔡邕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那双浑浊却依旧睿智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
“贞儿,为父知道你心里的苦。”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可事己至此,多说无益。”
“那陈文蔚如今是相国眼中的红人,又是名正言顺的孙女婿,他要纳妾,谁能拦得住?”
“我不管!”
蔡贞姬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他明明对姐姐也是有意的!”
“上次在府上,他看姐姐的眼神,女儿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倒好,先是相国的孙女,现在又是一个什么伏波将军的女儿!姐姐怎么办?我们……我们蔡家怎么办?”
少女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这己经不是她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提起这件事了。
自从陈末迎娶董白的消息传来,她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又多了一个马云禄。
这让她彻底坐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姐姐了,恐怕自己……自己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比陈文蔚更出色的男子了。
看着女儿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蔡邕的心,疼得厉害。
他何尝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他又何尝不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