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焦急了:“廷尉,后日与稷下学子论辩,我等两人寡不敌众,该当如何?”
“还有那韩非,此人若参与论辩,恐生大大的变故。′精×??武t小?说?.网/o [§?无+?错~??内?容£”
李斯起身踱步,深思半晌。
他将自己当年与韩非的交往细数几遍,企图寻找到韩非的弱点。
忽然,他瞥见桌案上那熟悉的字体,是他所写的秦篆。
此次论辩之首要任务便是在齐国推广秦篆。
“廷尉大人,茅焦上卿,小人来给大人送餐饭了。”莫垣提着一食盒进来。
一听有吃的,茅焦的焦虑也少了几分。
莫垣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几个碟子来。
茅焦拿起筷子,正要吃,却发现盘子里装的哪里是饭菜,这分明是一个锦囊。
“这……”茅焦正要询问,却听莫垣开口道:“大人,这是大庶长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李斯瞬间转身,飞速拿起那枚锦囊。
“我家大人说,万不得己之时,方可打开。”
茅焦道:“此刻便是十万火急之时。”
李斯己经打开了锦囊,他心里生出了一个主意,想印证一下赵九元是否如他所想。
锦囊之中放着两张纸条,其中一张只有几个字,是以“马”为例的七国文字之对比,其中秦篆之马,生动形象,圆润丰美,赏心悦目。-1?6_x¨i+a′o*s,h?u`o?.*c·o~m¢
李斯当即笑容满面,赵兄果真与他心有灵犀。
此次来齐,最重要的是推广秦篆,只要让齐国士子知道秦篆之美,他们便会主动习用秦篆。
赵兄送来的这七国文字对比,便是在告诉他,也是告诉世人,秦篆之美,是山东六国无法比拟的。
李斯将纸条递给茅焦道:“此还需要先生费些心思,明日便在学宫外摆上一小摊,向齐人展示我秦篆之美,若是有人取用,尽管赠予他便是。”
这一波便是文化宣传,文化宣传为政治服务。
只要宣传到位,让人认可,届时论辩,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接着,李斯打开了第二张纸,这字虽是秦篆,却无秦篆圆润之形美,和方才那小纸条上所写明显不同了。
赵兄这字,与六国文字之奇形怪状有得一拼。
在书法一道上,他李斯远胜赵兄啊!
赵九元要是知道李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编排她,非踢他两脚不可。
她辛辛苦苦熬了个大通宵,结果临了了还被嫌弃字丑。\j*i?a,n`g\l?i¨y`i*b¨a\.·c`o¨m¢
李斯细细看着那纸张上的小字,竟是越看越心惊,赵兄一定是知道韩非入齐,所以才会写如此文章。
这通篇,竟全是针对韩非的。
赵兄明明没见过韩公子非,为何竟如此了解他?
难道赵兄的师父,当真是那无所不知的仙人不成?
李斯收敛心神,转过身来对茅焦道:“先生,与稷下学子论辩,李斯一人前去即可。”
“怎可让廷尉一人去冒险?”茅焦不解。
李斯解释道:“烦请先生随时注意韩公子非的动向,切莫让他去了燕国,扰了我大秦引燕太子丹入秦为质的好事。”
茅焦顿时反应过来。
眼下六国密谋合纵抗秦,燕王懦弱,唯独燕太子丹性格狂傲,一心对抗大秦。
若是燕太子丹入秦为质,六国合纵便能顷刻间瓦解。
不得不感叹一句,我王英明,竟用了如此绝妙的计策。
而李斯此刻又看起了那篇文章,力图尽善尽美。
翌日,茅焦在临淄稷下学宫外设摊位,当街在纸上书写秦篆,写好后将其挂起来,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很快摊位前就围满了人,尤其是那些饱读诗书之人,纷纷驻足观察。
“先生这字,可谓圆融妙绝,是何书体?”一白衣学子拱手问道。
茅焦搁笔抬头道:“闲来无事,随意书写,并无命名。”
随意书写?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那白衣学子显然不信。
此字分明承周体之风,又能让人立刻觉出字体背后所表之意。
其中正平和,线条饱满、圆浑,如同山间流淌的清泉,既清澈透明,又充满力量。
茅焦将写好的秦篆裹起来,双手呈上,赠与那学子道:“见先生似乎格外喜爱,此便赠与先生了。”
“多谢先生赠字。”那士子躬身双手接过,小心收起,飘然离去。
随后茅焦又将写好的字一一赠送出去,茅焦写了几百副字,最后累到手腕不听使唤了,才不得不停下来。
短短一天时间,临淄诸多士子手里都有了秦篆。
一些是对字体感兴趣,听闻临淄有一先生赠字,专程前来领取。还有一些,单纯是因为买不起纸,过来借机接触那价格昂贵的秦纸的。
驿站中,韩公子非仔细端详着手中字体,不住赞道:“上承周篆,下创新意,线条舒朗,笔画藏锋于内,绝好的字,妙绝的书体。”
“公子,想必这就是那秦人所推秦篆了。”家臣范悦低声说道。
韩非神色凝重起来。
秦有此字,且用此法,己将秦篆散播出去,此行或许己无力回天。
稷下学宫,一群学子围在祭酒跟前。
“好字啊,此字是何人所书?”祭酒语气激动,好奇问。
那白衣士子道:“那先生不肯透露姓名,听口音,像是楚人,想问学于祭酒,故而出此下策。”
祭酒满意的点点头,原来是向学之人,不错不错。
只是眼下秦使来势汹汹,他暂时无法面见这两个向学之人,无奈只能道:“好生待之,待老夫应付完秦使,再亲自接见他们。”
“诺。”
“把这字挂起来,也好让秦使睁大眼睛看看。”
祭酒刚说完,外头人禀告道:“先生,秦使来了。”
“请他们进来。”祭酒心头一顿,好心情立刻被败光了。
“回禀先生,秦使只身前来,未曾带人。”
祭酒顿时怒了:“好你个李斯,如此行径,分明是蔑视我稷下学子,当真是奇耻大辱!”
“让他进来,老夫倒要看看,李斯究竟有何种口才,安敢孤身一人前来应战。”
李斯身着秦服,腰配秦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正中间挂的那幅秦篆,他挑了挑眉,心里的大石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