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皎皎的小手机像素很糊。~6¢腰~看¨书`枉/ -首.发.
好在许霁青东西很少,就这么点座机画质,也能照得房间里一览无余——
刮了粗糙白腻子的墙面,一米宽的窄铁丝床,床单被褥整整齐齐,书桌上就一沓习题册,半点杂物都没有。
这种单调刻板的生活环境,就算是在电视剧里,苏夏也只在两种场景中见过。
要么是部队,要么是监狱。
唯一能被称作装饰的亮色,放在靠近床头的桌角,一点金属片似的银色物件在反光,看不清,但依然成了最显眼的指路标,让苏夏呼吸一滞。
她彻底怔住。
只因旁边的棱柱形烫金纸盒,塑料片天窗里,放了一颗干瘪脱水的苹果。
她去年圣诞节前送的。
昔日鲜红的果皮氧化成酱色,依稀可见“平平安安”的字样,层层皴皱着,就像她猝然被攥紧的一颗心。
这一年,进口水果已经算不上太稀罕。
可学校食堂一天两顿饭,许霁青都刷不了十块钱,他会买水果吗?
有的话,应该也不是给他自己。
再漂亮的蛇果也放不久,她送了就是想让他吃。
可许霁青却像是收了一束花。′r`a?x~s_w_.¢c!o-m,
他一直放在那,规规矩矩的郑重。
连上面的缎带都没拆过。
许皎皎还在旁边叽叽喳喳,从租的小房子,讲到小区空地里掉了半边脚踏板的健身器材,霸占着秋千不下来,别人一说就尖叫的小胖墩。
苏夏分出半只耳朵来听,时不时捧一句。
另一只耳朵却发痒,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小精灵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每个字都是中文,拼起来的句子却陌生又荒诞,搞得她胸腔里一下两下狂跳,颊侧骤然升温——
有没有一种可能。
只是可能啊……
虽然许霁青什么都没说过,但他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
-
很多东西都不经想。
一旦从地里钻出个小芽,浇一点水就能窜老高,许多盖棺定论的旧事,都变得不对劲了,从难受委屈里品出点别的滋味。
上辈子许霁青的圈子里,老钱新贵都有,那些名校毕业的精英太太自带光环,苏夏混不进去,常一起玩的都是和她差不多的闲人——
年轻漂亮,一等一的好出身,不少人之前做过模特和小演员,嫁入豪门如同上岸,每天的正事除了带娃遛狗,就是研究怎么花钱。^萝+拉+暁-说¨ ~埂¨薪/醉^全′
有的钱花出去是为了享乐,有的钱是为了社交,哄许太太这样的贵客开心。
自从苏小娟去世后,每年的生日苏夏都过得格外铺张,几层高的华丽鲜花蛋糕做背景,水晶吊灯璀璨迷离,宴会要开到后半夜才散去。
她怕自己会想妈妈。
那年苏夏过生日,派对开在海湾的新游艇,许霁青有事飞伦敦,在外面回不来。
几个贵妇朋友当她贪图感官享受,把十几个男模当做神秘礼物,带到艇上来一起热闹。
从东到西再到混血,一看就是下了功夫挑的人,全球各地搜罗的漂亮脸蛋目不暇接。
风月场吃饭的男人都会看眼色。
这样的场合,一群珠光宝气的阔太太围着苏夏一个人献殷勤,就算不是过生日,他们也知道讨好谁最有价值。
何况今天的寿星还是个大美人,哪还有比这更像天堂的差事?
四月的天,傍晚的海水吸了一整天的热度,还是凉得彻骨。
有个混血帅哥为了哄苏夏开心,在游艇一层的台阶随手脱了衬衫,一个利落的后空翻,毫不犹豫就跳进了海水里。
说实话挺养眼的。
二十岁出头的黑发混血男孩,蜜色肌肤,腹肌紧实,在海水里灵巧翻腾着,绕着游艇游了好几个来回,矫健地像条求偶的海豚。
偶尔几次头朝这边看过来,深邃的蓝眼睛仿佛会放电,笑得又甜又灿烂。
许霁青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在哪?】
简简单单两个字,连标点符号都透着股冷冰冰的压迫感。
苏夏没回。
一方面是有点心虚。
另一方面则是,许霁青很多问话就像是人机,满足了条件就会被触发,可一句话问完就没人了。
好像无论她回什么都一样,他根本就不在乎。
甲板上有爵士乐队演奏,歌舞升平的热闹。
小帅哥开足了马力抛媚眼,苏夏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人的次数还不如摸手机。
旁边相熟的林太太喊她,“夏夏,庆生怎么心不在焉的?”
“不喜欢小老外啊,”她看看水里那个,再看看旁边伺机而动的一大群,“那你不用理他,让他自己玩去,黑眼睛的东方小帅哥也有的是。”
苏夏摇摇头,抿了一口酒。
还没等她说什么,混血男模已经抓着扶手从水里出来了。
夕阳中的棕榈海湾,橙红色从云彩染到海面,金光粼粼地闪。
男生的腹肌也泛着碎光,他刚从海里游完两圈上来,发梢还滴着水,故意在苏夏面前甩了甩。
“海水好凉,”他笑着凑近,蓝眼睛玻璃珠一样,“要不要摸摸看?”
这种话说完,给她摸的哪能是海水。
他随手拿了条浴巾披上,松垮垮地,什么都遮不住,直勾勾地盯着苏夏往前俯身。
苏夏喜欢玩,但不太喜欢陌生异性挨自己太近,就算对方的脸再好看,都有种占了自己便宜的感觉,心里毛毛的不舒服。
谁都没想到,许霁青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游艇靠着岸边停,上来新人总要通报一声。
但来人是苏小姐的丈夫,买下这艘游艇的真正主人,就算带着保镖直接往上走,也没人敢拦。
莺声燕语的寻欢地,一群黑衣人无声围住甲板,像是大老板带人浩浩荡荡捉奸。
悠扬的爵士乐瞬间止息,所有人再不敢言语,齐刷刷看向甲板尽头。
大概是刚从什么商务场合回来,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西装,肩宽腿长,逆光站在乐队背后的阴影里,侧脸线条冷硬。
空气凝固了好几秒。
准备了这场生日惊喜的林太太最先反应过来,硬着头皮把责任先揽过来,“许总,请他们来热闹是我的主意,和夏夏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