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深沉的。¨兰·兰*雯+茓\ ′毋^错_内/容/
联军大营,帅帐之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萧半绝一夜未眠。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原本一丝不苟的青衫,也起了不少褶皱。他看着沙盘上,那座孤零零的神农谷模型,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不甘,有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未知力量的无力感。
他穷尽半生所学,将权谋、兵法、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以为自己己经站在了智谋的顶峰,可以俯瞰众生。
可那个叫李存义的年轻人,却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给了他当头一棒。
“地火之术……”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这不是兵法,这不是计谋,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就像一个三维世界的人,去和一个二维世界的画中人战斗,无论画中人多么勇猛,他只需要轻轻一擦,就能让对方灰飞烟灭。
“先生,天快亮了。”
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为他披上一件大氅。
萧半绝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将士们……如何了?”
那亲兵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禀报道:“逃兵……抓了上千人,都……都就地正法了。-墈?书^君/ !庚~新.最*快?但……但军心浮动,士气……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萧半绝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知道,这支百万大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己经外强中干。昨夜铁浮屠的惨败,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每个士兵的心里。
恐惧,是会传染的。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帐门口,看着远处那片沉睡在黑暗中的山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能败。
他背后,是整个旧世界的秩序和规则。如果他败了,那将意味着,一个全新的、他无法掌控的时代,即将来临。
“备马,备箭。”
他冷冷地说道。
“先生,您要……”
“我要去会一会,这位神农谷的妖人。”
……
清晨的薄雾中,一骑单马,缓缓行至神农谷的阵前。
马上之人,一袭青衫,面容清瘦,正是萧半绝。
他没有带任何护卫,只是孤身一人,来到了这座让他尝尽了失败滋味的城下。.w·o*d+e?s+c.w?..c\o\m.
城墙上,李存义早己等候多时。
他身边,站着赵大和一众神农谷的高层。他们都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城下的那个文士。
“来者何人?”
赵大按照惯例,大声喝问道。
萧半绝没有理他,只是抬头,目光首视着李存义。
“李存义,可敢与我一叙?”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李存义笑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赵大不必紧张。
“萧先生,久仰大名。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场合。”
他拿起一个铁皮喇叭,对着城下喊道。
萧半绝看着他手中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瞳孔微微一缩。
又是这种……他无法理解的器物。
“李存义,我只问你一句。”
萧半绝压下心中的惊疑,沉声说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你所用的,究竟是何种妖术?”
李存义哈哈大笑,笑声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山谷。
“妖术?萧先生,你读了半辈子书,难道还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吗?”
“我用的,不是妖术,是科学。”
“是一种你们这些活在过去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力量。”
“科学?”
萧半绝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紧锁。
“我不管你用的是什么,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
“立刻打开城门,献出你所有的‘妖术’秘籍,自缚双手,随我回京,向天子请罪!”
“如此,我可保你神农谷上下,鸡犬不留……哦不,是留你一个全尸!”
这番话,他说得义正言辞,仿佛他代表的,就是天道,就是正义。
城墙上,神农谷的众人,都气得脸色发白。
“这老匹夫,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主公,让我一箭射死他!”
李存义却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萧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现在,是我在包围你们,不是你们在包围我。”
“你脚下的那片土地,埋着足够把你们那百万大军,炸上天十次的炸药。”
“你头顶的天空,随时会有成千上万的炮弹,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你所谓的百万大军,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猪羊。”
“你,还有你身后的那些所谓的诸侯,你们所代表的那个腐朽、落后、愚昧的旧世界,马上就要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
“而我,就是那个推着车轮的人!”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化作滚滚天雷,在山谷间回荡。
萧半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李存义说的,都是真的。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你……你这个疯子……”
他颤抖着,从马鞍上,取下了一支箭。
那是一支特制的响箭。
他知道,只要他将这支箭射出去,那铺天盖地的总攻,就将开始。
那将是一场……毫无胜算的屠杀。
他看着城墙上,那个一脸轻松,仿佛在看一场好戏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
“既然如此……”
他缓缓拉开弓弦,将箭头,对准了天空。
“那就……玉石俱焚吧!”